將軍府人口單薄,安老太太只有驍騎大將軍青宏義一子,而青宏義只有一妻一妾,那房妾室早已在青慈陽出生那年就病死了。
眾人匯聚在安老太太院中,除了僕婦們,其實也只有楊氏和身邊女子三個主子。
“阿陽,你好大的威風。”楊氏接過袁媽媽遞來的熱茶,淺淺飲了一口。
青慈陽衝母親楊氏穩穩行了一禮,“母親說笑了,有威風的自然是皇后娘娘。”
楊氏一噎,還想再說什麼,被安老太太打斷:“好了,阿陽回府是喜事一樁,你母女二人多年未見,莫因小事傷了和氣。”
安老太太神情淡淡,已多年不理家事,況且她身子一直不好,只是方才吹了會兒涼風,就已疲態盡顯。
她拍了拍青慈陽的手,“你弟弟璞瑜如今還在書院唸書,待他旬假,你們姐弟二人就可一見。”
安老太太目光看向楊氏身邊,“這是你母親的孃家侄女,說來也是有緣,和你同日出生,只比你晚了幾個時辰,你可喚她一聲表妹。”
“你不在時,就是這個孩子一直陪在祖母和你母親身邊,也是個好的。”
表妹楊苒苒忙福身,“慈陽姐姐。”
笑容裡帶著恰到好處的不安和討好。
青慈陽神情依然冷淡,只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楊氏氣悶,忙不迭出來替楊苒苒撐腰:“你這是什麼態度?你不在這些年,都是你苒苒表妹在替你盡孝,若不是……”
“母親,我也想盡孝,可惜沒人給我這個機會。”
“你……”楊氏沒想到青慈陽如此牙尖嘴利,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難道她要說這一切都是那老道所言,她實屬無奈?不行,這便讓她堂堂主母落了下風,往後還如何拿捏這個女兒?
且她也不願再談起當年的一切。
一室安靜,落針可聞。
青慈陽在心中冷笑,前世她回府,即便是走了角門,也被楊氏好一番敲打。她只當母親嚴厲,希望儘快討得母親歡心,對母親所說一一應下。
時間一長,她愈發卑微怯懦,更讓府中下人們覺得她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
現在想想,還真是蠢到家了。
“好了,我也累了。”安老太太再次出聲打破尷尬,“阿陽的院子可收拾出來了?”
楊氏身邊一個僕婦站出來,“回老太太,都收拾妥帖了,還是大小姐從前住的那間。”
安老太太忍不住蹙了蹙眉,但沒再說什麼,“那院子雖是偏了些,但勝在清淨。阿陽你先住著,若有哪裡短缺的,你再遣人來給祖母說。”
青慈陽沒再說什麼,乖乖應是,由僕婦領著,七拐八繞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她的院落。
竹笑園。
院子位處將軍府最東邊的角落裡,背靠一小片竹林,風拂過時竹葉沙沙作響,故稱“竹笑園”。院落雖然偏僻,但十分寬敞,連著小竹林不說,還有一處小廚房,甚至連著東角門,出了角門,只需翻一道牆就能直接出府。
青慈陽很滿意這處院子,祖母說得不假,的確清淨。
她對祖母沒太多印象,倒是一些依稀模糊的兒時記憶,提醒她祖母對她應該算是不錯的。
老太爺走得早,安老太太這輩子只有青宏義這一個兒子,吃了不少苦,於是在楊氏進府三年後,做主給青宏義納了一房妾室,也是想著青宏義常常一走就是多年,若能多些子嗣,將軍府熱鬧些不說,青家也能後繼有人。
她千挑萬選尋來了位十分溫順和婉的辛姨娘,不願叫楊氏難做,只是安老太太沒想到自己這一插手,竟是她辦的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從那以後,她將管家大權盡數交給了楊氏,自己日日禮佛,也不再過問太多。
青慈陽被送走這些年,老太太只是定期送些銀錢吃穿去,想著有楊氏這個親孃在,總不會虧待了自己女兒,故而並不知青慈陽過得不好。
青慈陽踏入屋內,一股子黴味撲面而來,顯然是常年沒人灑掃看顧,最近才拾掇出來的。
“大小姐,這是夫人親自給您挑的丫頭,都是府裡的家生子,您瞧瞧可還中意?”
領頭的張媽媽說完,身後走出兩個姑娘,一個十五六歲的模樣,另一個年紀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