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笙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推門進去。
“還……還給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一個婦人蒼白著臉躺在床上,一頭烏髮已被汗水浸透,再往下,是她血淋淋的被剖開的肚皮。
婦人已然是進氣多,出氣少,卻死死撐著一口氣不肯閉眼。
黑洞洞的眼睛朝金笙看來,若不是那雙眼中盛滿仇恨和怨毒,幾乎和青慈陽一模一樣。
金笙嚇得連退幾步,嘴裡唸叨著:“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看到!”
一瞬間,那婦人漆黑的雙眸變得血紅,倏地衝到了她眼前:“為什麼!為什麼不救我!!!”
金笙慘叫一聲,猛地睜開眼。
屋內燭火已經熄滅,隱隱天光乍現。
她抹了一把臉,才發現自己在大冷天裡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久遠的記憶洶湧而來,幾乎要將她吞沒。
她的手還在發抖,將藏在枕頭下的護身符放於掌心,合十默唸:“辛姨娘,你別來找我了,我只是個奴婢,自保已經不易,又能救得了誰呢……”
好一會兒,金笙感覺自己渾身血液終於又流淌起來,打算起身幹活,卻在下一瞬再次頓住。
床邊的繡鞋只剩了一隻,房門不知何時開了一條縫,另一隻靜靜落在屋外。
……
竹笑園的確古怪得很。
前兩日玉笛哭著鬧著要走,這日金笙也突發高熱告假了。
青慈陽身邊突然就沒了人。
安老太太聽聞此事,從自己身邊撥了一個丫鬟和一個婆子過去。
銜芝和尹媽媽都是平山閣的老人,年紀大些,但勝在穩重謹慎,免得被府裡這些閒言碎語亂了心智。
另缺的那個位置,安老太太叫青慈陽自己做主。
青慈陽收了人,看了看日子,翌日便去了平山閣。
平山閣內檀香繚繞。
安老太太信佛,在主內設了佛堂,日日佛珠不離手。
“老太太,大小姐來給您請安了。”
安老太太唸完最後一句經詞,才緩緩睜眼,“阿陽?”
段媽媽笑著點頭,將老太太扶起,“估摸是來謝恩的。”
“是個懂禮的孩子,叫她進來吧。”
青慈陽今日只穿了件白綾素裙,一頭烏髮鬆鬆挽在腦後,素淡清雅,遙遙看去,彷彿山水畫中人。
她朝安老太太行禮問安,禮數週全,姿勢標準,然後才將手中食盒交給安老太太身邊的段媽媽,“祖母,這是我自己做的茯苓山藥糕,能健脾潤肺、寧心安神。”
安老太太滿意點頭,這孩子舉手投足間都嫻雅端方,毫無寺中長大的鄉野氣,“你有心了。歸家幾日,可還習慣?”
“竹笑園很好,阿陽很習慣。”青慈陽乖順答道,好似對這幾日府中的風言風語毫無所覺。
安老太太叫她到自己身邊來坐,又詢問了她的傷勢,聽她說行坐飲食均已無礙,才繼續道,
“如今你是主子,須得身板硬,立好規矩,下人才得用。你才回來,府中和寺中行事有諸多不同,我已叮囑尹媽媽多提點你,你別怪祖母多事。”
這句話有十足的安撫意味。
安老太太不信那些風言風語,只當是青慈陽性子軟,管不住下人,所以才一個兩個的偷懶。
青慈陽難得感受到一絲溫情,浮在表面的笑容也真切了些。
“阿陽……確有些生疏,多謝祖母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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