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麵館,空佔了個好位置,店內只坐了兩桌客人,甚至比不上這豬肺湯的攤子熱鬧。
天色漸暗,絡繹不絕的人流也變少了,銜芝覺得那碗下肚的豬肺湯帶來的熱量已經消失殆盡。
而青慈陽還是坐在那裡,脊背挺直,目光安定,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銜芝搓了搓有些凍僵的手,又催了一次。
就在青慈陽點頭起身,準備回去時,那麵館突然傳來喧譁。
圍牆上突然翻下來一個小姑娘,店主夫婦先後去把人按住了。
“你這丫頭!為何想不開要做那私奔的丟人事!”老闆娘長了一張長臉,尖尖的眼角下垂著,薄唇塗滿口脂,只看面相都覺得刻薄。
說著,她朝小姑娘後背打了幾巴掌,很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小姑娘被打得踉蹌,卻死死咬住牙關,試圖睜開男人鎖著她的大手。
“我不是!”
“還嘴硬!”麵館老闆看上去倒是溫文儒雅,只一味拉住小姑娘不放手,“當初姐姐將你託付給我,我便要對你負責!絕不會讓你做出那無媒苟合的醜事!”
說到此處,圍觀眾人也紛紛猜測是這個小女孩要和男人私奔,被她舅父舅母攔下了。
“根本不是這樣的!他們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他倆!”小姑娘眼中噙淚。
麵館老闆痛心疾首地看著她,“我供你吃穿,你怎能說出這種話來?”
“若你真心愛慕那李家兒郎,你舅母替你做主上門說媒便是,又何必做這樣有辱門風的蠢事!”
“你說說媒就說媒?哪有這麼容易!那李家是什麼家底,我們又是什麼家底?人家哪裡看得上咱們。”老闆娘抹了一把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幫著將人往回拉,“我看就是你把她慣壞了,一天痴心妄想!”
小姑娘本就生得瘦弱,剛從牆頭翻下時又狠狠摔了一跤,在男人手中如被拎著翅膀的小雞崽,毫無還手之力。
圍觀的路人也紛紛勸道:“小姑娘年紀小,主意倒挺大。”
“無媒苟合是為奔,有聘方為娶,你這是讓你舅父舅母難為。”
“高老闆也是讀過幾年書的,怎的教出這樣的外甥女?”
“也不能這樣說,我從前也沒見過這姑娘,定是才來投靠的,她父母教養得不好罷。”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根本不管那小姑娘的哭鬧辯解,眼見著她就要被連拖帶拽的拉進去。
“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他倆是柺子!我父母早已離世了!求求你們,救救我!”
“瞧瞧,真是養了個白眼狼,高老闆最是和善,又是讀書人,竟被她說成是柺子。”
小姑娘掙扎著,老闆娘見她要繼續口不擇言,悄悄掏出個臭抹布捂了姑娘的嘴,兩人閃身就要往店內去。
姑娘的眼神光一點點變為灰敗。
“等等。”
一個女聲傳來,嗓音冷冽沉著,與那紛雜的吵嚷格格不入,大家都朝開口的人看去。
只見一個年輕女子穿著月牙白色斗篷,清冷幽麗,鬢邊只戴一朵同色絹花,恍若遺世獨立的雪蓮。
青慈陽走上前去,盯著高老闆的眼睛淡淡開口:“敢問高老闆,你說這姑娘是你外甥女,那她叫什麼名字,年方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