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江州。
清梨別院。
冬日晝短夜長,寅時天還暗著。
一聲雞鳴劃破天際。
江茉手裡的小刀毫不留情割破大公雞纖細的脖子。
大公雞嚥氣了。
兩條腿還不甘心地蹬了蹬。
鳶尾一手舉燈,雙眼發亮地盯著死不瞑目的大公雞,一手好心拂過大公雞綠豆大的小眼睛,幫它長眠。
“六姑娘,我們今天吃雞嗎?”
江茉腳踩公雞爪子,捏著雞頭歪了歪,讓血流進準備好的碗裡。
“燉了,擺攤。”
鳶尾更精神了,熟練地接過已經殺掉的大公雞,燒水拔毛挖心一氣呵成。
江茉則是在攪拌肉餡,手中調羹飄過油鹽醬醋,看似漫不經心的動作,實則拿捏剛剛好。
今日是她穿來大雍朝的第三十天。
原主是京城江家養女江茉,行六。
江家從小教導江茉。
雖然她身上沒有江家血脈,卻是江家養大,要對江家心存感激,以回報養育之恩。
江夫人請了樂師,舞娘,來教導江茉唱曲兒,跳舞,奏樂。
還為她買上好的胭脂水粉保養面板,養得滋滋潤潤,膚白腰細,身姿豐腴窈窕。
在江茉及笄後,迫不及待塞給了傳說很有前途,簡在帝心的江州知府沈大人。
沈正澤。
但是這位沈大人向來不近女色,為人殘暴,最愛給人滿門抄斬,且性格比她以前養的狗子還高冷。
擔任江州知府的時日,兇惡之名遠揚,螞蟻見了都躲著跑。
江茉連他面都沒見著,人就被管家送到清梨別院,同沈大人收到的另十餘位清白美人一起。
有吃有喝有人養。
江茉本來還挺舒坦,只是沒幾日沈管家便來知會。
斷了她們的零花錢,以後只管一日三餐,提醒她們節儉,少買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飾。
若有異議,可報給沈府。
一時間美人們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窮的是自己。
江茉思來想去,決定重操舊業。
左右那沈正澤自己養不起女人。
總不能攔著她掙錢。
誰還沒幾個喜愛的漂亮衣裳首飾啦?
小院廚房雖小,五臟俱全。
不待片刻,那灶上大鐵鍋就泛起熱氣,濃郁鮮香的雞湯味兒順著門縫兒溜出去,與冬日寒風混到一起。
鳶尾對著鐵鍋口水直流。
“好香啊姑娘。”
她舔了舔唇,撒嬌耍寶央求:“奴婢今生別無所求,只求姑娘一碗湯。”
江茉噗嗤一笑,嗔怪瞪她:“出息。”
鳶尾被她美目一瞪,心神恍惚,臉頰浮上粉紅。
江茉模樣生得花容月貌,天姿國色。
眉心痣,雙眼皮,挺翹鼻,丹櫻唇。
還有一雙令人叫絕的桃花眼,眼尾一抹胭紅,平添幾抹妖嬈與嫵媚。
被她輕飄飄瞪一眼,能勾的人魂不守舍,流連忘返。
人美,做飯也如此好吃。
鳶尾突然生氣,“姑娘如此好,那沈大人怕不是個瞎子,這樣冷著您。”
江茉不甚在意,隨口道:“又不止我一人,別院十幾個呢。”
別院後面便是沈府。
好似原本是沈府後院,有美人耐不住寂寞,悄悄爬了沈大人的床,寒冬臘月的天被沈大人丟出來,只穿絲衣在書房門口跪了半日,人都凍昏過去。
從那以後,管家便吩咐把後院砌上牆,另開大門,成了如今清梨別院。
鳶尾還是氣鼓鼓的。
鍋中雞湯熬好,江茉手下面也揉好了。
前些時候在集市買到一小袋幹紫菜和蝦皮,她準備支個餛飩攤子,做雞湯小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