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突兀的汙漬便顯得格外刺眼,如同白璧蒙塵。
一旁的侍者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衝了上去,撲通一聲跪在那片溼痕旁邊,從懷中掏出備用的,漿洗得挺括的素白棉帕,用力按上去。
“粗蠻…”
這兩個字在他喉嚨裡滾了滾,終究沒敢吐出聲,只在心裡狠狠碾過。
河南繁華之地出身的他,雖然打心底裡看不上那些從北域來的蠻子們。
就像是一線城市的本地市民,對於那些偏遠山區來的農村人,天然的在心理上有一種高傲的姿態。
但是,他始終沒有忘記他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者,對方就算是從一個偏遠地區來的蠻子,但人家依舊有使臣的身份。
在外使面前,他代表的不僅是他本人,還代表的是大漢的形象,如若是做出什麼有辱國家形象的事情,他還能討得了好?
普通的百姓也就罷了,可是,鴻臚寺專門所負責的就是外邊的接待。
作為鴻臚寺的侍者,他如果在外使面前做出了什麼有損國家形象的事情,那是真的要按照重罪論處的。
論欽陵並不知道這麼一個小小的侍者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會太過在意。
高原弱小,有些事情他們就算知道了,也沒有較真的權利。
他花了半年多的時間,才總算是從高原一路到了大漢,可不是為了一個小小的侍者。
從高原到大漢,這一路上確實不好走,大半年的時間,幾乎有四個月,他都是在下高原到達東夷的這段路程。
反而是到達東夷之後,如果有路子坐上運兵車,走最快的一條路,如果是不眠不休趕路的話,也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就到了。
而也就在論欽陵進入鴻卿寺為他們準備的居所的時候,大漢皇宮,御書房之內,王羽又一次拉起了幾個主要的臣子開起了小會。
御書房之內,王羽坐在最中間的皇座之上,每隔一會兒就重新側一側身子。
這皇帝的寶座哪裡都好,就是時間坐的長了有點硌屁股。
旁邊,是隨時侍侯在旁邊的趙高。
另一側,則是抓著紙筆,隨時準備記錄的秘書郎張良。
下面,左右兩側的這個位置,分別坐著趙安陵、蒯亮、諸葛亮、管仲、張賓、姚廣孝、蒯通、王應看八位大臣。
大多數情況之下,蒯通是很少被叫來開這種小會的,不過今日的議題涉及外交一事。
故而,將他也拉了過來,同樣將返回大漢沒幾個月的王應看也拉了過來。
王應看在北狄折騰了一年多的時間,讓原本要偃旗息鼓的三家,又多打了這麼一年多的仗,如今那三家,是真正的徹底打不動了。
這三家,經過了這幾年,是真正打的自己都快要油盡燈枯了。
以那三家如今的情況,就算是大漢之後不再管他們,至少三年之內,北邊的天狼關不會再有任何的問題。
而且,這還是在建立在這三年,那三家全力修養的前提下。
也就是說,至少在三年的時間裡,天狼關以北,就算是再出現什麼問題,也頂多只會是一些象徵性的小打小鬧。
不會再出現像天狼關的大戰那樣,出現舉族之兵來犯的情況了。
如果僅僅只是小打小鬧的話,根本就影響不了天狼關北部的安定。
甚至,如果在這三年之內,這三家還繼續折騰的話,五年之內,北方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當然,後遺症就是原本三足鼎立的局勢,第三家已經全面落後於剩下兩家了。
畢竟,蘇勃輦本身就是家底最薄,底蘊最淺的一家,又是兩家合力對付他一家,窮兵黷武打到現在,他雖然沒有被滅亡,但也是最為悽慘的一個。
如果不是蘇勃輦背後有拓跋部落那個狗大戶的支援,都等不到王應看,在草原之上搞風搞水這麼一年多的時間,蘇勃輦都支撐不住。
可有這麼一個狗大戶的支援,就算王應看折騰了這麼一年多的時間,讓這三家多打了這麼一兩年,蘇勃輦依舊勉強留著最後一口氣吊在那裡。
王應看去草原上折騰,最開始只是為了給河南之戰爭取一個有利的外部條件。
但現如今,基本接下來,不管是針對趙宋的戰事,或者是大炎的戰事,外部環境都可以減少一個考慮因素了。
“高原這邊,心還真不小!”
“同時向六家求親!”
說話的同時,王羽都被高原的這一番操作給秀翻了,他之前怎麼就沒想過還能這麼操作呢?
論欽陵可不單單出使他們一家,東夷、太陽國,再加上他們天狼關北邊的那三個。
反正,靠近高原的勢力就這麼幾家,他們是挨個都派了人過去。
這也是強國也就罷了,一個弱國,他們怎麼敢的?
“能想出如此辦法的,要麼是瘋子,要麼就是大才!”
“很顯然,觀高原這些人一路上的軌跡,自然不是瘋子!”
趙安陵一邊瀏覽手上的厚厚的一大摞的紙張,一邊若有所思的開口道。
趙安陵、蒯亮、諸葛亮、管仲、張賓、姚廣孝、蒯通、王應看八位大臣現在每個人的手上,都有這麼一大摞紙張,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所有的內容,都是和這些高原使者有關的。
同時,也包括他們從各個渠道瞭解到的有關北域高原上的情況。
北域高原上,沒有他們羅網的人。那個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夠上去的。
十個人上高原,沒有本地人帶領的話,這一路上,說不定就得死上七八個。
但對方只要下了高原,這東夷、北狄,再加上他們大漢本土,那可是羅網力量最強的幾塊地區,這些高原使者在這幾塊地盤的一舉一動,基本都被羅網記錄了過來。
六路使者,他們大漢這一路,已經是到達時間最晚的一路了。畢竟,他們大漢這一路相對高原來說是最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