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閉著眼,強迫自己不去聽那令人心悸的聲音。
掌心裡,“小黑”沉睡帶來的那股冰涼感,如同握著一塊浸透寒意的河石,沉甸甸地壓著,不斷提醒著他力量的暫時真空和現實的緊迫。
滅口清單上第三條——“毒蛇幫——滅口!”——那幾個字在腦海裡燒灼著,墨跡未乾,卻已是一道催命符。
怎麼滅?
靠什麼滅?
虛弱感瞬間席捲全身。
就在這時——
“呃…嗬……”
一聲極其壓抑痛苦呻吟,猛地穿透了警笛的噪音和單薄的牆壁,從隔壁裡屋傳來。
那聲音短促而沉重,就像是瀕死的野獸在喉嚨裡翻滾。
林墨瞬間睜開了眼,所有的疲憊和雜念被這熟悉又揪心的聲音驅散得一乾二淨。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彈起身。
兩步並作一步衝到裡屋門口,一把推開了虛掩的門。
屋內光線比外間更暗。
一張舊木床上,父親林國棟蜷縮著身體,像一隻被煮熟的蝦米。
他死死咬著牙關,額頭上、脖頸上青筋暴凸,如同盤踞的蚯蚓。
豆大的汗珠正從那些暴起的青筋間爭先恐後地湧出,浸溼了洗得發白的舊汗衫領口。
他雙手死死地按在右側肋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出失血的慘白,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抽搐著。
那股熟悉的、混合著陳舊鐵鏽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敗氣息的苦澀味道,濃烈地瀰漫在狹小的空間裡。
“爸!”林墨的聲音有些發緊,他衝到床邊,蹲下身,想伸手去扶父親劇烈顫抖的肩膀,卻又怕加重他的痛苦。
“藥呢?止痛藥放哪了?”他記得床頭櫃上有藥瓶,但此刻慌亂中視線掃過,只看到空蕩蕩的桌面。
林國棟猛地抬起臉,渾濁的眼睛因為劇痛而佈滿了血絲,眼神卻異常兇狠,帶著一種林墨從未見過的的警惕和抗拒。“別…別碰我!”他嘶啞地低吼,聲音像是砂輪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的腥氣。
他掙扎著想要甩開林墨下意識伸過去的手。
“爸!是我!”林墨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
父親的舊傷——據說是當年一次武者任務中留下的,傷及肺腑和靈脈根基,每逢陰雨或情緒劇烈波動便會發作,痛不欲生。
但以往發作,父親多是沉默忍耐,從未像此刻這樣……充滿攻擊性和恐懼。
就在林墨試圖再次靠近,強行按住父親抽搐的手臂時,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躁動”,毫無徵兆地從他左手掌心炸開!
“嗡……”
那感覺如同沉睡的火山深處傳來的一聲沉悶的悸動。
掌心那團一直沉睡的黑色毛球,竟毫無預兆地顫抖了一下!
覆蓋體表的那些黯淡絨毛瞬間根根倒豎!
一股微弱卻異常鮮明的“渴望”感,猛地刺入林墨的神經!
這渴望的目標,並非指向林墨自身,而是……直指床上痛苦蜷縮的父親!
更確切地說,是指向父親肋下那舊傷深處,散發出的那股濃烈苦澀氣息!
林墨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
“小黑”……它在渴望父親舊傷的氣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林墨的大腦一片空白。
父親舊傷發作時的痛苦氣息,對“小黑”而言,竟然是……“食物”?!
一個荒謬而冰冷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小黑能看出蘇晚晴靈脈裂痕中的紅霧……那它能不能……吞噬掉父親傷口裡這折磨他多年的東西?
絕望和一絲微弱的希望瞬間攫住了林墨。
沒有時間猶豫了!
父親痛苦的模樣如同尖刀剜心!
他不再試圖壓制掌心那團毛球傳來的渴望,反而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那股躁動的意念。
他攤開左手,掌心朝上,那團覆蓋著暗青鱗甲的“小黑”正對著父親肋下那捂緊的位置。
“去…試試…把它…吃掉…”林墨在心底無聲地命令著,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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