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之前那種廉價的、花哨的透明塑膠糖袋。
而是一個通體呈淡藍色、如同冰晶雕琢而成的半透明小盒子。
盒子表面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天然的冰裂紋理,觸手冰涼。
一股極其微弱的、卻異常純淨的冰寒氣息,混合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清甜,從盒子縫隙中悄然逸散出來。
蘇晚晴的手指在小盒子上停頓了一瞬,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冰藍色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不捨和掙扎。
這顯然不是普通的糖果。
最終,她開啟了那個冰晶小盒。
裡面只靜靜地躺著一顆糖。
一顆與之前廉價的工業水果糖截然不同的存在。
它大約只有小指甲蓋大小,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的、如初雪般的乳白色,表面覆蓋著一層極其細膩、彷彿凝結的霜花般的糖霜。
糖霜下,隱約能看到糖體內部有極其細微的淡藍色光點在緩緩流轉。
沒有濃烈的香精氣味,只有一股極其清淡的冷冽甜香。
林墨的目光瞬間被這顆糖吸引。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顆糖散發出的能量波動,遠比那些廉價糖果精純、溫和、強大得多!
它就像一顆被精心淬鍊過的能量結晶。
蘇晚晴用指尖極其小心地拈起那顆小小的的乳白色糖果。
她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輕柔,彷彿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她走到床邊,俯下身,動作略顯生疏地捏開林國棟乾裂緊閉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將那顆糖放在了他的舌根深處。
糖入口即化,並未見吞嚥動作。
但就在糖果接觸口腔黏膜的瞬間,一股柔和而純淨的冰藍色光暈,迅速蔓延至他整個面部,隨即隱入面板之下!
緊接著,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清涼氣息,如同涓涓細流,瞬間取代了房間內那股濃重的腐敗腥氣!
林國棟原本因為劇痛而緊鎖的眉頭,竟然極其微弱地……舒展了一線!
灰敗死氣的臉上,似乎也極其短暫地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的微弱生氣!
蘇晚晴直起身,臉色似乎因為剛才的動作和消耗而更加蒼白一分。
她看著林國棟臉上那極其微弱的變化,冰藍色的眼眸裡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平靜地陳述:“‘凝霜糖’。
蘇家秘藥。
能暫時凍結他靈脈內蝕骨毒性的蔓延,減輕痛苦,維繫生機……三個月。”
她的聲音頓了頓,目光轉向林墨,帶著一種冰冷的坦誠:“這顆……本是我留著在關鍵時保命用的。”
三個月!
林墨的心臟猛地一跳!他看著父親臉上那微弱卻真實的變化,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希望瞬間湧上喉嚨。
三個月!
他有三個月的時間!
“三個月後……”林墨的聲音乾澀。
“三個月後,毒發更深,神仙難救。”蘇晚晴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如同在宣讀判決書。“想根治……”
她再次看向林墨,冰藍色的瞳孔深處,清晰地映出林墨佈滿血絲的眼睛和他掌心那團顯露出猙獰傷口的“小黑”。
“去黑市。蟲巢深處,找到‘糖醫’。”蘇晚晴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如同從深淵中吹出的風。“只有他……知道怎麼拔除這種蝕進骨子裡的‘死毒’。”
‘糖醫’蘇晚晴還是無意間聽家中長輩提到。
黑市。
蟲巢。
糖醫。
這三個詞,如同冰冷的座標,瞬間烙印在林墨的腦海深處。
蘇晚晴不再多言,轉身,扶著冰冷潮溼的牆壁,腳步踉蹌卻異常迅速地朝著那空蕩蕩的門洞走去,白色的校服身影很快融入了樓道深沉的黑暗之中。
寒風從未關的門洞倒灌進來,吹散了房間裡最後一絲殘留的冰冷甜香。
林墨站在原地,掌心那團顯形的“小黑”微微搏動著,那個焦黑的鱗片缺口傳遞來絲絲縷縷的虛弱刺痛。
他低頭,看著父親灰敗卻不再那麼扭曲痛苦的睡臉。
黑市……蟲巢……糖醫……
他緩緩攥緊了那隻已經恢復正常的左手。
覆蓋著鱗甲的“小黑”隨著他的動作,無聲地隱沒回掌心深處,只留下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源自傷口的陰冷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