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趕緊的!別耽誤小爺幹活!還有,給我找件衣服!成何體統!”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還光著膀子,在這麼多人面前實在有損“大師”威嚴。
孫東明此刻看張大山簡直比親爹還親,哪敢怠慢?連聲應著:
“有有有!馬上!衣服馬上拿!錢!錢在這兒!”
他哆嗦著手,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一疊用橡皮筋捆著的紅色鈔票,看厚度,遠不止三千。
他飛快地數出三十張,剩下的塞回口袋,雙手捧著那三十張紅票子,恭恭敬敬地遞到張大山面前,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
“張哥,您點點,三千,一分不少!”
張大山黑著臉,一把抓過錢,看都沒看就塞進自己那條破短褲唯一還算完好的前兜裡。
硬邦邦的鈔票硌著大腿,稍微撫平了一點他心裡的“虧錢”之痛。
很快,一件半新的白色汗衫遞了過來。
張大山皺著眉抖開一看,還算乾淨,沒有明顯的汗漬和異味,勉強能穿。
他三下五除二套上,遮住了那身晃眼的白肉,總算找回了一點“專業人士”的體面感。
錢落袋,衣服上身,張大山深吸一口氣,暫時壓下對“報價失誤”的懊惱。
他得幹正事了。
目光掃過院子裡為出殯準備的各種物件:
紙人紙馬、金山銀山、花花綠綠的紙紮別墅汽車……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靠近棺材頭位置擺放的那對童男童女紙紮人上。
那對紙紮人做得頗為精緻,男童女童都穿著鮮豔的綢布衣服,臉上塗著紅撲撲的胭脂,嘴角還帶著詭異的微笑。
最扎眼的是,它們的眼睛——被人用細細的毛筆蘸著墨,工工整整地點上了漆黑的瞳仁!
張大山心裡猛地一沉!
前世他一心鑽研嗩吶,倒是很少參加這種葬禮。
不過隨著【喪葬系統】的覺醒,好多關於喪葬的有關禁忌傳說湧入腦海:
紙紮品點睛,是大忌中的大忌!
傳說點了睛的紙人,容易“活”,會招引些不乾淨的東西附在上面!
尤其在這種本身就怨氣未散、又講究儀式規矩的喪葬場合,簡直是找死!
“誰畫的眼?”
張大山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指著那對童男童女,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嚴厲。
瞬間壓過了院子裡剛剛因為談妥價錢而稍顯輕鬆的氣氛。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都是一愣。
一個穿著藏青色對襟褂子、頭髮花白、手裡還拿著一支細毛筆和墨碟的老者從人群后面走了出來。
他叫孫老根,是村裡有名的“紙紮孫”。
幹了快四十年紙紮活兒,也是這次喪事的“禮賓”之一,負責指揮協調各項喪葬儀軌。
孫老根顯然聽到了張大山帶著質問的話,老臉上頓時掛不住了。
他幹這行幾十年,在村裡也算德高望重,什麼時候被一個穿著廉價汗衫、毛都沒長齊(在他看來)的小年輕當眾指著鼻子質問過?
“我點的!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