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同時也是個脆弱的女人。……
孟呦呦一行人在抵達戰區後,首先被安排在縣郊指揮所進行為期兩天的戰前適應性訓練。
在此期間,他們完成了敵情簡報的全面學習,接受了系統的戰區安全培訓,並透過了嚴格的戰地生存能力考核。
隨後,根據前線指揮部的部署安排,他們被編組分批乘坐經過特殊改裝的偽裝卡車,向各前沿觀察所機動轉移。
運輸途中,車輛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劇烈顛簸,老舊的車廂鋼板不斷髮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此行一共有兩輛卡車,承載人員的那輛開在後面,由於車上裝載了大量前線急需的後勤物資,車廂內僅剩不足三分之一的空間供乘員使用。
孟呦呦貼壁蹲在廂尾,車廂內一共有八個人,兩個翻譯員,兩名軍醫,一名心理疏導員,一名雷達技術員,另配備兩名持槍步兵護衛。
和孟呦呦分到同一個前線觀察所的同事叫肖白,男人蹲在孟呦呦旁邊,定定注視著手腕上的那根紅繩發呆。
孟呦呦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旁聽著車上的兩名軍醫細聲核對著這一批醫療物資的明細。
炮彈來得毫無預兆!
一聲尖銳的嘯叫撕裂空氣,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爆炸。卡車猛地一震,像是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腳,孟呦呦的頭重重撞在彈藥箱上,眼前炸開一片金星。
“炮擊!是炮擊!”車廂裡有人喊。
廂內瞬間亂成一團。所有人緊急抓住周身任何可以抓穩的東西。孟呦呦的耳朵嗡嗡作響,但炮彈出膛的尖嘯仍在持續——第二發、第三發接踵而至。
最近的爆炸點距離技術人員所在的卡車不足二十米,氣浪掀起的碎石噼裡啪啦砸在車身上。
車外已淪為煉獄。
來自前一輛卡車燃燒著的殘骸橫在路中央,濃煙翻滾著遮蔽了視線。公路兩側的荒草地裡,突然躍出十幾個披著偽裝的身影,衝鋒槍噴吐著火舌。子彈“叮叮噹噹”地鑿在車廂鐵皮上,像是一場致命的冰雹。
司機老樊近一年來常開這條補給線,經驗豐富,一聲“坐穩了!”的怒吼從駕駛室傳來。
他猛打方向盤,卡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輪胎在泥地上打滑半圈,像頭負傷的野獸般躥下公路。
孟呦呦透過車廂縫隙看到,他們正疾速衝向不遠處的一片廢棄民房——那些低矮的土房早已無人居住,門窗空洞洞地大張著。
這一帶處於雙方近期交火的緩衝地帶,炮火頻繁光顧,居民早在幾個月前就撤離了。但空置的房屋反而成了天然的掩體——牆壁厚實,結構堅固,有些甚至還保留著居民臨走前堆砌的防彈工事。
卡車狠狠撞開一道半塌的土牆,在院子裡剎住。
“快下車!所有人分散隱蔽!”其中一個步兵大聲指揮道。
司機老樊踹開車門,子彈立刻在腳邊濺起一串泥花。步兵班長第一個跳下去,轉身拽住踉蹌的雷達技術員:“大家儘快往有鐵皮加固的房子裡鑽,屋子裡大多會有村民自建的防空洞,找到後趕緊躲進去!”
孟呦呦跟著肖白跑進較近的一間土房。屋頂的瓦片早已被炮震落大半,但門框上釘著厚厚的輪胎膠皮——這是居民撤離前最後的防護措施。她剛撲進屋內,就聽見外面又一聲爆炸,氣浪掀起的塵土從門洞灌進來,嗆得她直流眼淚。
牆角堆著發黴的稻穀袋,上面還留著幾個清晰的舊彈孔。肖白一把拉住她,兩人狼狽地滾進角落的地窖。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響——是幾隻受驚的老鼠,這裡的原住民顯然已經換了一茬。
這座被戰爭掏空的村莊,此刻卻成了他們唯一的避難所。
然而警報並未解除,危機正在進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