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跟娘說實話。”馮氏語氣擔憂,“你一直在讀書,上哪掙銀子去?”顧連升陰鬱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常,一臉苦笑:“兒子雖說多次科考都未中榜,但卻是寫的一手好字。我有個同窗好友,因家境貧寒,便一直在書肆抄書。
前不久他瞧中兒子這一手好字,便力薦兒子去書肆抄書,每月苦抄一番,不說多,但還是有個幾百文的。偏這錢讓魏氏知道了,便纏磨著要了去,買了些喜愛之物。
買完東西,魏氏又後悔了,怕您知道生氣,便一直鎖在櫃子裡,從未穿戴出去過。
但不知為何卻被弟妹瞧了去,魏氏失蹤前還跟我提起過,說弟妹瞧中了她一件衣裳,因是新的,魏氏便沒捨得,倆妯娌之間便鬧的有些不愉快。
原以為這沒什麼,誰承想,弟妹偷拿銀子的事被鬧了出來,竟是往魏氏頭上栽贓。魏氏那人,毛病確實一大堆,但她知道兒子的脾氣,偷拿銀子的事她是不敢做的。”
所以,這偷拿銀子的人,便只能是張氏自個兒。
後面這句顧連升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個個都明白。
張氏定定的瞧著顧連升,彷彿是頭回瞧清了他:“好好好!你們顧家的無恥竟是同脈同根!既然你們不承認,那咱們就衙門裡見!”
顧連升心中一沉,語氣當即軟了一些:“魏氏如今下落不明,你說她與你一道偷拿銀子,這事怕是很難判決。可你偷拿銀子的事卻是板上釘釘的,只要去了衙門,至少是流放。
還有林家那兩個,二弟家的閨女要是咬死林家是主謀,怕是會和弟妹一起判流放。他那身子骨判流放,那就是個死!弟妹,到時,林家可就絕後了,且在你身上絕的後!”
這話就是一記絕殺。
張氏做下這些讓人詬病的事,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林家這根獨苗!要是林家的獨苗絕在她手裡,等她死後,還有什麼臉面見夫君?
可要是不告,她今兒差點被這孽障勒死的事就過不去!她心裡的火氣就消散不了!還有朗哥兒、玥姐挨的一腳、斷的胳膊,這氣不出一出,怕是以為他們林家好欺負!所以,告還是不告?張氏六神無主的癱坐在地上,不知該如何抉擇。
“娘……”
林朗孱弱的聲音忽然傳到張氏耳朵裡。
張氏回頭,見兒子靠坐在牆角,一臉蒼白,心中頓時悲痛,急忙起身跑了過去。
“朗哥兒……都是娘沒用!竟是害的你受了這般大的罪!”張氏摟著人,哭的好不傷心。
林朗靠在她懷裡,低聲說道:“不要告官……等我科舉高中,咱們再一一討回……”
事到如今,他已全然明白,他孃的確是偷銀子了。
既如此,那就不能報官,但凡報官,這事就瞞不住,他也別想逃脫掉罪責,最後怕是要一起受罰,前程盡毀!
真要到了那般地步,那他還不如這會子就一死了事!知子莫若母,林朗雖只說了一句,但張氏卻已全然明白。
她同樣低聲回著:“放心,娘不報官,娘為了你什麼都能忍,但你今兒挨的這一腳,可不能白挨,娘得為你討回點東西……”
想起先前被燒燬的那些東西,林朗咬牙沒說不要。
沒有筆墨紙硯,他就沒法子好生讀書習字,讀不好書,又如何去科考?現如今,科考是他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