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猛地剎住腳步,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昌平侯府大公子,求娶我們家郡主?”
她心頭生出一股荒謬感。
“郡主,我們怎麼辦?”
周令儀早有心理準備,卻也沒想到他們這麼急不可耐。
她冷笑,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走,我們現在去看看堂堂國公府是怎麼賣女兒的!”
……
前廳坐滿了人。
老夫人赫然在上首,左右兩側站著週二爺和方氏,再往下就是昌平侯夫人和方家大郎。
廳中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意。
昌平侯夫人率起身,主動對著老夫人行了一個禮,笑道。
“老夫人,多虧了您老人家,咱們兩家才能親上加親啊。”
老夫人滿意頷首,又拉起方氏的手。
“老二媳婦是個妥帖的,這次更是幫我解決了一樁煩心事。”
方氏受寵若驚:“母親謬讚了,兒媳也是看您從宮裡回來後,就一直擔心令儀那孩子的婚事,這才想起了孃家的侄兒。”
“恰好貴妃娘娘和三殿下願意做媒,這才有了這一樁喜事。”
說完,方氏又走下來,拉起方大郎的手,催促道。
“快,給老祖母磕頭。”
“往後你和郡主成了婚,一定要好好對她,知道了嗎?”
三兩句話,就將一個女子的下半身輕易託付出去。
方大郎笑得眉不見眼,磕了頭,又對天發誓,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
“我不同意!”
一道含著薄怒的聲音響起。
周硯卿披著厚重的大氅走進來,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正燃著灼人的怒意,凌厲得與病容格格不入。
“祖母,昌平侯府與我鎮國公府並不般配,這門親事,孫兒不同意。”
話音落下。
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方氏臉上的笑容淡了,旋即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
“嫂嫂,世子這是看不上咱們侯府呢。”
昌平侯夫人打量著眼前這一位年輕卻病弱的世子,心底不屑,皮笑肉不笑道。
“世子,俗話說,女子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約,鎮國公和長公主已逝,那就是老夫人做主。”
“難道世子要忤逆不孝?”
一道不孝的帽子扣下來。
周硯卿皺眉,臉色立刻轉冷,渾身散發著凌厲的低氣壓。
驀地,他忽然笑了。
“豈敢,只是先君後親,我們兄妹的婚事也要外祖母點頭才算。”
“更何況——”
周硯卿臉上掛著溫潤的笑,低沉的嗓音卻充滿冷漠。
“這門親事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
“世子慎言!”
方氏咬緊牙關,面容扭曲,死死地盯著他。
周硯卿挑眉:“二嬸是上嫁,令儀卻是下嫁,一句門戶不當有何不對?”
頓了頓,又繼續往方氏心口捅刀子。
“先說侯府和國公府本就是天壤之別,再說方大公子,如今還沒有入仕,怎麼,是不喜歡當官嗎?”
“……”
死一般的寂靜。
四周陷入詭異的僵持。
昌平侯夫人臉色蒼白,心中忍不住腹誹——難怪他們是兄妹呢!
世子平時悶聲不響的,說起話來嘴巴這麼毒!
“夠了!”
老夫人怒不可遏,手中鳳頭柺杖重重一頓,撞出“鏗”的一聲脆響,震得案上茶盞都微微顫動。
“令儀那個性子,又是被皇子退婚的女子,能找到什麼樣的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