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閣,歲月靜好。
周令儀斜靠在軟榻上看書,靜謐的空間內,時不時傳來翻動書頁的沙沙聲。
“吱嘎——”
夏竹帶著個小丫頭進來,低著頭,臉上塗抹著厚厚的白粉,嫣紅的唇,看起來如同女鬼。
然而。
就是這樣一張臉,周令儀卻放下了書。
“事情都辦成了嗎?”
美蘭吸吸鼻子,抬起一雙通紅的眸子,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她跪下,重重磕頭。
“郡主,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此生難報,下輩子一定給您當牛做馬!”
周令儀面容平靜,讓夏竹遞過去一個小荷包,裡面裝了張銀票。
“這是一百兩銀子,你拿著,不拘是買鋪子還是買宅子,都用得上。”
“對了,你還有家人嗎?”
提到傷心處,美蘭眸色黯淡,輕輕搖頭。
“奴婢老家是通州的,那年發大水,顆粒無收,爹孃養活不起我們五個孩子,就將奴婢賣給了人伢子,輾轉多年才來到京城。”
本以為,能跟個好主子,度過餘生。
卻又攤上這樣的事情。
厄運專挑苦命人。
周令儀想起上輩子的自己,心中多了一抹哀傷,索性道。
“既然通州你回不去了,那就留在京城吧,我送你去一個地方。”
“清平村。”
……
翌日一早。
鎮國公府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二公子周恪光著膀子,背上荊條,由週二爺押送到尚書府門前,來了一出負荊請罪。
周令儀帶著夏竹穿過廊下,剛巧聽到議論的聲音。
“二夫人遣散了公子身邊的所有姬妾,一心一意給柳家賠罪。”
“也不知新夫人能不能回來。”
“……”
夏竹聽完很不解:“昨日柳大人都說了要退婚,事情明顯沒有迴轉的餘地,何必如此呢?”
周令儀扯了扯唇角。
“這世間對女子過於苛刻,柳尚書迂腐,倘若以輿論相逼,難保不會妥協。”
他們的算盤打得精著呢!
“走,我們也過去看看。”
主僕兩人上了馬車,徑直來到尚書府門口。
這裡人山人海,到處都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索性,周令儀帶著夏竹遠遠觀望。
人群中,周恪揹著荊條,跪在門前,脊背挺得筆直,再配上那一臉堅毅的表情。
的確讓人高看他一眼。
他鄭重磕頭,聲音洪亮。
“岳父大人,小婿自知做了錯事,罪孽深重,不求您原諒,只求您給個機會,讓小婿好好彌補如玉的損失。”
不多時,尚書府大門開了。
從裡面走出來個濃眉大眼的男子,冷著臉,直接下了逐客令。
“幾位請回吧。”
“我們小姐回去之後哭了一宿,老爺和夫人都心疼壞了,說周家這是騙婚,倘若再鬧,就去陛下面前討個說法!”
話音落下。
周恪臉色驟沉,不肯死心地抬起頭。
“岳丈大人,求您給小婿一個解釋的機會,若您不給,我就跪死在這裡!”
週二爺見狀,直接揚起手中長鞭,朝著周恪的後背,狠狠抽了下去。
“啪”一聲巨響。
周恪後背瞬間皮開肉綻。
他咬緊牙關,心頭恨意翻湧,目光穿越人群精準地落在周令儀身上。
賤人,去死吧!
周遭寂靜無聲,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