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髮米奎嘀咕了幾句,又去把那兩個救出來的泰諾土人首領,蜥蜥與螺螺喊來。他看著這兩人感激而淳樸的面孔,認真道。“喂!阿蜥、阿螺,你們兩個傢伙!不要跪,不要磕頭謝我,站起來!嗯,對!讚美主神是對的!一切都是主神的安排!…”
“主神見證!我們救了你們,從邪魔的手中,從邪魔最危險的巢穴裡,救下了你們!不,不,我們沒什麼要的!不要什麼貝殼珍珠、什麼金石頭銀石頭,那些都沒啥用,我們又不缺。為了你們,我們的武士死了很多,也很可能染上了邪魔的瘟疫。而染上了瘟疫的,接下來還要死…”
“所以,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忙!對!幫忙!看看你們臉上的麻子,你們染過了一次瘟疫對吧?嗯,染過一次後,就不會再得啦!所以,等我們的人倒下之後,就只有靠你們來照顧了!”
“怎麼照顧?那還不簡單?就是喂喂飯和水,發熱的時候,用山泉水澆一下,涼快涼快!拉肚子動不了,幫著擦洗乾淨。至於其他的?其他的還能做什麼?我又不是祭司,我怎麼知道?也許祈禱會有用?”
聽到這一番話,兩個一臉麻子的泰諾頭人,阿蜥與阿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回應。但很快,阿蜥就想到了什麼,遲疑道。
“那個,主神庇佑…米奎頭兒?這些什麼瘟疫,我們都叫做瘟火或者邪火。而我們死了很多人,有時候那個白膚邪魔的十字祭司,也會試著救治幾個…那些邪魔的部落民,同樣有人染上,會有人幫著治療…”
“主神見證!對,對!我的意思是,我仔細看過他們怎麼做,也試著幫助染疫的族人!就是不知道,到底用處有多大…”
“啊?!你是說,你會治療瘟疫?怎麼治?”
在流動的溪水旁,聽到頭人阿蜥的回答,紅髮米奎面露喜色,很是有些高興。但很快,他就蹙起眉頭,疑惑道。
“什麼玩意兒?你看到那邪魔十字祭司,用刀割破你們的部落民,然後放血祈禱?這什麼放血的法子,能治活人嗎?最後到底活了沒有?”
“呃…邪魔的十字祭司放了好幾十個人的血,最後活下來兩個。對!有一個就在我們的隊伍裡!阿瓜,阿瓜,你過來!說一說你被那十字祭司救治的情形?”
泰諾土人阿瓜撓著頭,氣喘吁吁的走了過來。他身子骨弱,跑了這兩天,整個人瘦的和蘆柴棒一樣,亟需吃喝靜養。而他看到救了他們的主神部族武士們,虔誠恭敬的跪著磕了幾個頭。接著,他面露慘淡與痛苦,努力回憶了許久,才起來回答道。
“那十字祭司放出來的膿血,確實讓我當時舒服了些…對!我們大夥兒的症,都是先渾身發熱,像是著了火一樣。然後很快失去力氣、頭疼的要裂開。再後面,身體上上下下,滿滿都是紅色的斑點、疹子。最後這些疹子變成大紅瘡、大皰疹,裡面滿是難聞噁心的膿液,一動就裂開…”
“再往後,基本上十個裡有八個,就死在膿液裡了。整個人變成松塔,變成蜂窩那樣,長滿了大大小小的坑,出血的皰坑!…這大皰疹發膿的時候,是最難熬的,死的人最多!…”
“而白膚邪魔中,那個十字祭司,以及他手下的祭祀學徒們,是唯一對我們友好的…十字祭司會劃破我們面板的大皰疹,把膿血放出來…然後,等放的差不多了,再用燒出來的草木灰、木炭粉,甚至是燒過的泥巴,把我們渾身上下糊起來,就跟地裡打滾的西猯豬一樣…”
“主神庇佑!渾身膿皰的時候,可真是疼啊!疼的死去活來,卻又根本動不了。然後,整個人就頭昏腦漲,燒紅的就像是大蝦,口渴的厲害。再往後,我就徹底昏迷了…”
說到這,土人阿瓜渾身發抖,猶自滿是恐懼的後怕。而頭人阿蜥抱了抱他,安慰兩句,才轉過身,對肅然傾聽的米奎與泰巨鷹道。
“阿瓜當時燒糊塗了,什麼也不記得了。但我記得,是我們照顧的他,也照顧了很多很多其他人…對!我是大地部出身的,被俘虜的最久,也是最早從這可怕的瘟火中活下來的人之一!”
“等渾身膿皰放了膿血,裹上草木灰木炭粉,止住傷口後,最大的麻煩就是發燒了!染病的人會燒的渾身冒汗,整個人都脫了水…這就得不停給他澆水散熱,往嘴裡喂喝的。然後,他還不能吃東西,得把木薯粉調成稀汁,喂到嘴裡!然後還會拉稀拉尿弄得到處都是,得清洗…”
“這是最可怕的時候了!是要命的十來天,熬不過去就是死!要是開頭沒有處理膿包,一半人前幾天都熬不過去,直接發膿死了!而哪怕處理了,放了膿血,用草木灰止住傷口,剩下的一半里,也得有一半發燒燒死!…”
“先祖啊!那場景真是可怕極了!最後他們死的時候,身上一塊好的皮都看不到,全是爛瘡…而那些瘦些的人,尤其是三四十的老人,根本熬不過去!瘦的孩子也是…”
泰諾頭人阿蜥面露不忍,紅著眼,擦了擦眼淚,聲音也哽咽起來。好一會,他才聲音嘶啞的繼續道。
“木薯神與先祖庇佑…西方主神也庇佑!只有比較強壯的,尤其是胖些有肉的,才能熬過這最可怕的十來天!這就是看先祖的靈魂庇佑,也看你自己命運、自己身體的時候!要是沒人照料,幾乎不可能活下去。而哪怕有了人照料,有人幫著治療,十個裡也只能活下兩個…”
“對!該死的邪魔,帶來瘟疫的邪魔!原本十個裡,是能活下兩個的!要是能有足夠的食物和水,說不定還能活的更多可是,那些該死的邪魔!他們根本就不會給我們吃飽,不會給我們水喝!我親眼看到好些個同族,努力熬過了快十天,身上都開始結疤,開始有膿瘡痊癒了.結果,還是差了那最後一口氣,發燒燒死,沒吃的餓死了!”
“是的!這瘟疫快好的症狀,就是有膿瘡痊癒,變的乾癟下去,然後變成我臉上這樣的麻子!你看,我這肚子上、胸口上,到處都是這樣的麻子斑點“
講到激動處,頭人阿蜥扯開草衣,顯出胸口密密麻麻的麻點,看的泰巨鷹一陣惡寒。而後,頭人阿蜥打量著一眾武士與射手,遲疑道。
“那個,主神庇佑!你們都是強壯的戰士,哪怕染上了瘟火,能夠應該能活下來的多一些?比如十個裡面,活下三個四個?”
聽到頭人阿蜥的話,紅髮米奎與泰巨鷹互相對視,沉默無言,直感到脊背升起的涼氣。片刻後,紅髮米奎深吸口氣,拉著頭人阿蜥與土人阿瓜,就往補給點後方的林子裡走去。
“走!跟我去看看!我們有一隊染疫的武士,就在那林子後面的村莊!你們一定要幫著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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