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聲拿到何芸丟下來的小紙條就回了律所。
拿到住宿地址是預定計劃,只是不知道他們找的什麼房子,是有窗的還是有院子的,大機率判斷就是現在這種普通居民房,有曬衣服的平臺,根據實際情況丟石子就行了,都一樣。
能被組織選過來的,經歷培訓,仔細想想為什麼回家這麼簡單的道理總是能想明白的。
這都想不明白,那就半夜做樑上君子翻個牆,以後就離他們遠點就行了。
“留意申報,尋人啟事,吳三泉找弟弟吳三水,上面會有聯絡地址,只有下午三點,晚上九點,那個地方會有人,接頭暗號,他問,看了申報了,你回答,沒看,看的良友畫報。”
顧硯聲摸出盒火柴,把紙條燒了,泡在水裡散掉。
拿出今天的申報,翻到尋人啟事欄,自從戰爭影響,本就通訊不便的時代,失散的人就更多了,連帶著尋人啟事的生意都好了起來,這是報社沒想到的財路。
瞅了眼,今天的報紙沒有發現這則尋人啟事。
會不會是昨天的.律所基於需要,儲存報紙的期限很久,顧硯聲去檔案室看了眼,果然,昨天的報紙有這則訊息。
而且地址就在公共租界住宅區。
看了下時間,距離下午還有很久,時間肯定夠。
接下來要思考的重點是和對方怎麼見面,見完面又怎麼讓這個人離開。
前者不難,喬裝打扮,目的是不要讓這個人見到自己的面貌。
無所謂信任不信任,一個只接頭一次的人,沒有任何必要讓他知道自己是誰。
至於後者,確實有些麻煩。
顧硯聲雖然不知道67號怎麼安排的,但是以他們對其餘十四個人的跟蹤來看,這十四個都不放過,那個老地下肯定是搜捕的重中之重。
為了防止他逃離,在車站碼頭這種地方,肯定是有隱藏的眼線盯著。
怎麼能讓他安全的離開上海陸路肯定不行,出城有日本憲兵,火車站也有日本憲兵加67號的人,只有水路可選。
水路只能走租界的十六鋪碼頭,也就是搭乘外籍遊輪,這樣沒有被捕的風險,目的地的話,香港比較合適。
但是這些東西他能謀劃,67號那邊的人肯定也知道,售票口應該是被盯死的。
買票強行上船,不是不行,當著67號的人的面都行,但是上了船,不代表能出了這片海域,海上多的是日本人的巡邏船,要是直接逼停抓人,就是白費功夫。
兩個問題,一是要搞到一張去香港的船票,二是登船還不能驚動隱藏的探子。
想了幾種方法,否了幾種方法,期間沃夫來跟他說史密夫斐爾律所的履歷和光輝事蹟,並提醒他這會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顧硯聲哪在意這些,調侃他,太古洋行是英國的產業,為什麼人家出了事,不找他,而是找了其他英國人,是人脈不行呢,還是找你了,你卻沒有把握拿下來?
沃夫對此表示抗議,那是因為史密夫斐爾是純血英國律所,肯定會拼了命的幫太古洋行這個國家產業,而他們這個擔文法律事務所,有古柏這個美國老闆,算起來,那屬於美國公司。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下午,顧硯聲回了趟家,路上在幾家商店,分別買了黑色禮貌,風衣,皮鞋,還有一件白大褂和棉質口罩。
第一層穿西裝,第二層穿白大褂,第三層穿風衣。
由於白大褂薄,所以形態上也不會顯的臃腫,帽子暫時不能戴,戴了帽子像個殺手。
叫了輛黃包車,來到廣東路上的住宅區先溜了一圈,根據地址鎖定了一間公寓房的二樓,前後都有出口,公寓房還多窗戶,如果是個安全房,那這地方逃生確實比較方便。
二點五十八分,顧硯聲從公寓後門進,一進門開啟點風衣最上面的扣子,帶上口罩和帽子,壓低帽簷。
二樓二零三,顧硯聲到這裡的時候,剛好是三點,站在門口輕釦房門,只扣了一下,如果人在,這個點肯定有人守著。
然而等了一分鐘,沒人開門。
正當顧硯聲皺眉準備再敲一下確認的時候。
砰,門開啟了,只不過不是眼前的門,而是是身後斜對面房間的門突然開啟,一張熟悉的臉出現。
正是藥店老闆鄭良材。
只不過現在的扮相不像個藥店老闆,穿著工裝揹帶褲,戴著眼鏡,像個鐘錶修理工師傅。
此刻拎著個垃圾桶,像是正好出來要去倒垃圾。
走到顧硯聲身邊的時候,還瞅了一眼。
“你找誰啊?”
顧硯聲一挑眉,看了看他的門,再看看敲的門,嘴角咧了咧,行,不愧是老地下,還防著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