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戰前演練
“可以。”
“……好。”
……
“你已自由,救他。”雲往鄭重道,“我會信守承諾,絕不會再抓你。”
“你離開這兒。”換天石道,“也不許感知我與這個少年。”
“為什麼?”雲往皺起了眉頭。
“非禮勿視懂不懂?”換天石在趙不雅額頭上跳了一下,“我心中自有計較,你放心好了。”
“你似乎不是很開心。”雲往忽然說道。
“什麼?”
“你已經自由了。”
“哦,要你管?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呢。”
“也對。”
“少囉嗦了,趕緊滾……嗯,趕緊走開!”換天石非常不耐煩地說。
“如果你不救他,我發誓,必殺你,你跑不掉的。”雲往信誓旦旦。
換天石惱火,嚷道:“有完沒完!我像那麼下作的石頭嗎?別跟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了,我數三聲,你給我滾開,別耽誤老孃救人!一!”
“一”字還未落地,雲往就已經不見了,順帶著消失的還有躺在地上的柳子爍和王見濤——在聖者手段下,方才的一切,他們一無所知。
換天石得意地笑了一聲,眨眼間沒入了趙不雅的額頭裡,無數細長的針一般的紅光把趙不雅扎滿了趙不雅全身,又有一片深紅色把趙不雅包裹了起來,彷彿蝶蛹。
這是她用來隔絕外面天地的術法,避免被人探查,她還是不太相信雲往,況且他的劍吞不止是至強的奪源術,更是至強的洞察之術,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看透一個人,不得不防,至於防不防得住,她沒十足把握,但她相信雲往一旦施展包括劍吞在內的洞察之術,則必會被有準備的她發覺。
沒多久,換天石從趙不雅額頭上飛出,紅針悉數消散,紅蛹卻擴大了不少,仿若一間橢圓的屋子,像是傳聞中羽衝域某個部落喜歡的圓洞屋。
它懸在圓屋裡,不斷旋轉著,紅光四濺,越來越快,最後忽地化作了一個渾身不著寸縷的女子,潔白無瑕的玲瓏身軀,美豔絕倫的面容,烏黑的長髮直垂到小腿,一塵不染,如天使臨世,只是她的雙眸是鮮血一般的紅色,平添三分妖異之氣,最注目的是,她的雙腳離地幾寸,明顯是在……飛。
無翼而飛,無外物而飛,真正的飛!
她十分滿意地活動著身子,不停地自我打量體會著,一會兒雙手叉腰昂首挺胸像個女將軍似的,就是光溜溜地顯得有點兒滑稽,一會兒鳥兒一樣伸展雙臂做撲騰狀,一會兒又來回踱步,很快她的步伐就從生硬變得婀娜……
“果然是絕世的本源……千年前的夙願,與自由一同到來了。”她笑著,那是星空般璀璨奪目的笑容,足以讓人見而銷魂。
她又看向地上那個安靜睡著的少年,一時間報復的心思如同野草瘋長。
她已經吞掉了趙不雅絕大部分的本源並將之修復,而後借其絕世之力,不僅得愈舊傷,還助她輕而易舉地化而為人。
只是這種奪源己用的通天手段,除了劍吞之術,也就是她了,不過,雖然都是神通之術,本質上卻又各有千秋。
雲往的劍吞是“奪”勝於“用”,並不像她這般“奪”與“用”皆簡簡單單,而她的“奪”適用於對方無所防備或者已經無力防備,所以劍吞之“奪”的威能要遠強於她,屬於真真正正光明正大的“奪”,不過又說回來,劍吞所奪的本源,不會再擁有其“本”,只相當於化作了一股強大的外源,一經使用,便徹底失去,而不能像她一樣併為己用,壯大自身本源。
現今局面,只要她想,她還是能把趙不雅救起而不會有任何修行上的阻礙。
只是……他從此再也不能誅仙了,他那數千源劍,也要煙消雲散。
但她更想讓這少年死!她想看看雲往到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本來她想的就是直接把少年全部的本源都奪取,卻沒想到那本源實在是過於強大浩瀚,而每個武者所能承受的本源都有上限,她也不例外,可直到她所能接受的本源已經達到了極限而無法再攝入,趙不雅體內依然殘留了些許。
有記載以來,所有的武者一輩子也修不成這類奪源的絕學,就算那些流傳不知多少年的遠古的傳說中,也沒有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所以他們也不知道其實本源是可以疊加的。
一想到雲往肯定會悲痛得要命,她就覺得世間多麼美好,而借趙不雅本源化而為人的她,已經不怕雲往。
殺掉這少年後,最好把雲往也殺了,哼哼哼……
不知怎麼的,她的心毫無預兆得忽然痛起來。
她一手按在胸口,發狠地笑著,自語道:“本源已離主,還想為他效忠嗎?我就是要殺他……嘶……”
她痛苦萬分地從空中跌落倒地蜷縮起來,入目恰好是少年溫潤的側臉,他閉著眼,安靜恬淡,柔軟的睫毛彷彿在隨著微弱的呼吸而輕輕顫動著。
看著還不錯,死了是有點兒可惜啊,他跟我無冤無仇的,還把本源‘給’了我,也算是我恩人,我才沒吳意那麼不要臉,更不是雲往那般愚蠢不開竅,對!就是這樣!我就是想做個正確的人,可不是我怕疼的說……她想。
“好,那就不要他死!”她說,“可本源我是定然不會還他了,否則,就同歸於盡好了。”她又補上這麼一句。
疼痛驟然減輕。
而且她忽然覺得,留下一個失去大部分本源的趙不雅,也許比殺了他更讓雲往難受。
她站起身,看著少年,嘆息一聲,且不說雲往,這少年失去了絕世的天賦,怕也得痛苦不堪。
不過嘛,那也比死掉了要好啊,她想。
她剛要有所動作,忽然身子僵了一下,然後臉色漸漸紅透了,神情也有些不自然,扭扭捏捏的樣子彷彿在心裡做著很矛盾的抉擇。
“……不要緊張,不要害羞,你不是最嚮往做一個真正的人嗎?然後經歷人的一生……就當是戰前演練啦!呼——呼——很快就過去了!剛才不也跟這差不多嗎?有什麼好猶豫糾結的呢?再說了,這個少年你早就見過的,你還知道他叫趙不雅,更知道他是個很好的孩子呢!而且他還挺好看的,可是,我好像從來沒跟他說過話欸……啊啊啊……真的是笨死了啊!……”
她不住地自言自語著,最後終於把心一橫,躺在了趙不雅身邊。
她偏頭看著他,血紅色雙眸中的邪氣散了,代之以無奈又嬌羞的女兒態,她白玉般的手觸控到少年乾淨的臉龐,只覺得一種似曾相識的溫度在雀躍,她不確定是不是本源的影響,因為她已無法思考。
她閉緊了眼睛,微微發抖,淡淡興奮。
始出千年拘禁的孤獨,便入溫雅少年的心懷,無法言說的甜蜜與羞澀幾乎讓她找不著過往的自己了。
綿軟妖嬈,她溫柔地纏繞在了少年身上,像巨蟒攀緣高樹,像寒冰落入沸水,像樹根深植泥土,像春雨潤物無聲,像天空納以雲霧。
她慢慢融化進了趙不雅體內,像立下永恆的靈魂誓約般,無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