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非過客

第26章 好像還是

人啊,總是戴著面具的,所謂的瞭解,往往輕浮草率。

卻無可奈何。

面具總是相當堅固的。

只有不同尋常的某些時刻,面具才能稍微掀開一線,暴露出極度陌生的輪廓。

也許那時候,已是無法挽回的痛不欲生。

卻無可奈何。

畢竟,掌控一切洞穿一切的強者,又不是大白菜。

不僅不是,而且……好像還未有過。

——

今天一早,王朝峰照例把自己的算命攤兒擺在晴涼街老劍樓一旁不遠處。

穿著光鮮亮麗的他往攤前藤躺椅上一臥,悠悠的,美美的,兩眼一直瞄著老劍樓的動靜,準備著繼續做每天第一個衝進去的客人。

算命是第一,喝酒也要是第一,這是他的人生準則,更是被他視為永恆的信仰。

某些人最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放過他。

因為此時此刻專心致志一絲不苟等待老劍樓開門的王朝峰的算命本事堪稱一天之中的最強時刻。

“喂~算算今天我運勢怎麼樣?”

王朝峰立刻暴跳如雷,站起來就是一頓劈頭蓋臉。

“老子說你今天必死!你信不信?信就放下兩個銀魚,不信兩個金魚!”

那人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個貌美如花的半瘋,只覺得今天一整天的好心情都在這一瞬間飽滿濃郁。

兩個銀乖鯉落在桌子上,那人哼著小曲兒走了。

王朝峰飛快把兩枚乖鯉收拾了,又躺下。

還沒來得及把身子安安穩穩的放成一個最舒服的姿勢。

“王神算!算算今天……”

話音未落,王朝峰兔子蹬腿兒一般高高躍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高學武者,而且是好手。

張口就罵,唾沫亂濺,聲如雷震,整張俊臉都扭曲了,只因為對方犯了他的大忌,不可饒恕!

說來也怪,他就是站那兒罵,一個勁兒的幹罵,愣是一步都不挪,看著挺帶勁兒挺嚇唬人的,卻從來沒動過一個手指頭的粗。

更怪的是,這許多年下來,他每天早晨都這樣,扯著那早已經練出來了的鐵嗓子對每一個故意不看眉眼高低樂顛顛跑來找他算命的人大吼大叫,完全沒學會泰然以對這一高超的處世法門,更別提巋然不動那樣的聖者境界。

真是始終如一不忘初心的專情美男子啊。

於是,每天清晨,這裡都充斥著人們歡聲笑語與響徹晴涼街的咒罵怒號。

好不精彩。

不知不覺,又像當年他初來乍到時候,他的被人們稱作“叫花桌”的桌子上擺滿了一層銀的銅的乖鯉——這也就是名國鶴風,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才給得起這麼多錢。

幾天的酒錢又有了,王朝峰一邊收錢一邊還挺苦惱,他再能喝,也不能一天喝幾天的量,只好盤算著送給他那些親密的對他超好的女性朋友們。

終於,在他戰意高昂舌戰群雄的時候,老劍樓的門緩緩敞開,兩個美麗的僕女把兩盞清茶潑在門前,這是名國的習俗,曰:拋磚引玉,淨庭納源。

嘴巴一閉,眼睛一掃眾人,道一聲“匹夫們,待我酒足,再與爾等一較高下”,渾身氣勢急劇上升,狠狠呼氣吸氣,臉都漲紅了,好像要跟誰拼命似的,一個箭步,嗖~~~

兩個僕女只覺得一陣風閃進了樓裡。

至於被他棄之不顧的攤子,恐怕他自己也覺得肯定不會有人覬覦。

“酒!酒!酒!”他癱坐在幾乎快要成為他的專屬之地的角落裡的纏花椅子上,大叫三聲,“柳子爍!柳子爍!你他媽的慢待老子?”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柳子爍才會不得不皺著眉頭眯著豹眼像看著仇人似的盯著他,那是絕對的半點好感都沒有。

“給他,快給他!讓他喝個夠!”柳子爍咬牙切齒。

他恨不得這傢伙趕緊閉嘴,最好哪一天喝酒喝太多能把他給喝成啞巴或者喝死才最好。

要不是掌櫃可憐王朝峰,老劍樓的規矩裡肯定得被柳子爍加上一條:王朝峰若來,亂棒打出!

酒一壺又一壺上,整個過程中王朝峰眼冒精光嘴裡小聲而快速的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直到酒菜擺滿了一整桌,他才怪叫一聲,提壺痛飲如蜜,銜菜如對美人,聚精會神的態度足以讓每個遠學先生當做典範來教導學生就要拿出這樣的勁頭兒來學習……

沒多久他就暈乎了,好似整個人都踩在雲中,那叫一個舒坦。

然後就開始小聲兒說著細碎的胡話,但也依然酒不離口,距離時不時就上演一出的大醉而睡或者出門發瘋亂喊亂叫尚有一截。

聽人說,幾天前趙不雅為維護樓規而大發神威的時候,全場就他一個爛醉如泥死豬一般從頭睡到尾。

而今天,還沒醉得起不來,也沒達到出門狂放的全瘋狀態,他的酒們就被一個飛來的食客砸了個稀巴爛,那人身上還插著一把匕首,未完全沒入的部分泛出冰冷的光。

他模模糊糊記得剛才大家就好像在討論什麼要打仗了什麼的。

他才不管。

可酒被打碎了,他只好站起身,剛要亂吠以為尊嚴而戰,又是一具屍體飛來,就要砸在他身上。

哐當。

他避開了,用醉貓兒一樣的步子。

第三具,哐當。

第四具,哐當。

食客們沒一個敢動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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