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亂將起
有些事總是不可逆轉的痛苦,當一步步走向越來越壞的結局卻無力為繼,轉身忘卻或者泣血對抗,到底哪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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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女神自大陸西方的無盡海中來,開闢新世後,又自無盡海中去,由此,廣袤無垠的綺瀾洲,人族大統,諸族下之。
離亂雖少了許多,卻仍不安寧,百國紛爭不斷,練強兵猛將開疆土,逐百姓子民墾荒蕪,漫史的英雄們吶喊著各自的大義,粉墨登場,直待枯骨歸冢或捐於草野,後而復之,天地常換,來去之間,已一千八百年。
時值當下,似名國這般國泰民安自足一方者,不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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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老劍樓的總管,也是周厚端的親信之一,柳子爍,回來了。
此人武學非凡,西豐城常崖高學出身,面相粗糙而方正,豹眼劍眉,不怒自威,遇事雷厲風行,果斷老道,很得周厚端賞識。
此前他去了一趟西豐城,採辦了一些名貴藥材,以備入廚,大有補益。
趙不雅與其交接了這幾日樓內的賬目明細後,便直接說起了自己決定明天要帶陸成去風過原上拜會雲先生的事。
“把這帶上,是掌櫃囑託,本就是給雲先生帶回來的,你一去,省得我走一趟了。”
柳子爍一抖手,化出一物。
是一把殘破的黑傘,散發著濃重的血氣,傘骨折斷了好幾處,從斷面看,有的是被利刃削斷,有的是被鈍器砸斷,傘面大片灼燒的痕跡,捲曲焦糊,天知道這把傘受過什麼樣的磨難,傘都如此了,便不難想象它的主人的狀況,也不知道為何要把這樣一把傘送到雲先生那裡去。
傘一過手,趙不雅整條膀子都是往下一墜。
好重的傘。
還扎手。
其中殘存的源氣像崩堤了的江水一般亂轉四溢,卻只在傘上,未曾有絲毫外洩,這一上手,才直直刺痛了趙不雅。
再一細看那傘面、傘骨、傘柄,才知道不是凡品,都是絕好的煉材所成。
原來是一把致命的兵刃。
趙不雅定定地看著柳子爍,眼神平靜,其中沒有詢問的色彩,卻是在等待答案了。
柳子爍沉吟一聲,道:“據掌櫃說,這是他在北陽國所得,除此之外也沒多說什麼,雲先生應該知道具體。至於掌櫃,說是還要過些時候才回來。他生病了,很重,現在就在西豐城醫治,不過你不必去看他,也不必傳信詢問,這也是他的吩咐。”
“我知道了,我與陸成這就動身。”趙不雅輕輕點頭,神色無改。
卻是有一種不祥的憂慮自心頭生出。
“不雅。”
趙不雅剛要離去,柳子爍又叫住了他,似乎還有話說。
趙不雅停住腳步。
“也許是我多想了……萬事小心,不要急躁,雲先生站得高,自然看得遠,到了以後,請教他一下,大概就是問問有沒有什麼可以指點的,這只是我的想法,就這樣。”柳子爍嚴肅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絲頹喪。
趙不雅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柳總管。
“我記下了,柳叔。”
於是,不待天亮,趙不雅便叫醒了住在一層僕役屋的陸成。
“帶你去拜師,我們此刻去,太陽昇起後,大概便到。”趙不雅沉聲道。
“不是說天亮後才去嗎?”
陸成睡眼惺忪,手上卻不慢,麻利地穿起了衣服。
“嗯,有點兒別的事,比較急。”
陸成一愣,也不問是什麼事,旋即快了起來,三下五除二便穿好了,跺跺腳,抻了抻褲腿和袖子,最後隨便揉了兩把臉,也不照鏡子。
“少當家。”陸成一臉深沉的樣子,好似如臨大敵,要上沙場了一般,認認真真筆直筆直地站在趙不雅的面前。
看著他一絲不苟的樣子,趙不雅忽然就笑了。
“走。”他輕聲道。
……
陸成生平頭一次使上了一種名為“剎那印”的符咒,符紙印在額頭上瞬間便消失不見了,卻化作一個金色的米粒般的“兵”字,不細看的話就只是一小團金光,此印加身之後,他一個眨眼便可奔出六丈,使足如飛,且毫不費力,便是如此,也才堪堪追得上趙不雅的身影。
以這種速度,怪不得敢說是太陽昇起後便能到呢,如果沒有這符,哪怕自己一路不停地以最快速度奔跑,從這裡到風過原最近處,也至少要半日呢,以前只聽說這是武者們都很少捨得用的昂貴物品,一張剎那符的實用時間僅有半刻鐘不到,是由符咒宗師凝結源氣於鎮氣紙上繪製而成,誰知今日不僅得見,還用上了。
他不由得更加嚮往成為一個武者了。
起初他還有想法,便提議說:“這貴物讓我用實在是浪費了,不如您用了,拎拽著我跑,豈不是更快?反正我這點兒斤稱,對您來說不過是鴻毛一般。或者,我以後再去也行,不必非要今日的。”
趙不雅卻回答道:“小玩意兒而已,它只對普通人和一般武者有用,到了我這一層,已經半點用處沒有了,況且,路途中,我也要以備不測,不可以全速耗費源氣,而這符也是我以前未用完的,擱置的話,和扔了無異,不如讓你用了,體驗一下也是好的,不過你要記得,這世上沒有什麼真正長久的外物,還是要強大己身,才是正途。”
陸成便嗯了一聲,暗暗謹記,而且是鄭重地把這些話當成遠學裡的聖人教誨來記。
“武者,是天下第一的行當,決定過去如今與未來,更是天下第一的銷金窟,煉體淬氣,總要太多的外物,沒有錢,便很難精進,這雖是必經之路,但真到了某一步高處,這些外物卻是其次了,也很難再從他人那裡學得,只能自己去走出一路,才最牢固,自此修心神,修魂魄,才有機會看到那個最高——我說的,都是我以為的和我知道的,你以後,也會有自己的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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