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看起來有些茫然的回過頭。“格蘭芬多聖劍。”
鄧布利多語氣無奈的看向了伊恩兩手捧著的事物。
“哦,差點忘了,抱歉。”伊恩撓了撓頭,看起來像是很不好意思的走到了分院帽旁,抓起了分院帽就往帽兜裡面塞。
“慢點!慢點!啊!我悟了!我悟了!不是斯萊特林,不是拉文克勞,也不是格蘭芬多,我該把你分到攝魂怪的老窩裡去!”
“簡直就是謀殺!鄧布利多你快看!他在用劍捅我!”分院帽尖叫著容納了格蘭芬多聖劍,它的語氣聽起來好似頗為委屈。
眼見著伊恩又要離開。
鄧布利多猶豫了片刻還是抬手做出了阻攔。
“普林斯先生,你不是想要獲得賠償嗎?”鄧布利多鏡框後面的眼神在閃爍,不知為何又突然提起了這個已經結束的話題。
“我現在只求那群純血貴族不要來煩我,或許今天的那些傢伙裡還有校董家的孩子,直接就能動用人脈來逼迫我原地退學?”
伊恩試探性的發問。
卻見鄧布利多慢慢搖了搖頭。
“我當然不可能同意這一點,只要我還是霍格沃茲的校長,校董也無法干涉我的決策,這是我們最初就說好了的事情。”
鄧布利多闡述了自己的態度。
隨即。
他又遲疑了片刻,緊接著開口說道,“這麼說或許有些不太合適,但我還是想要請求,你今晚能夠陪我一起進行一場旅行。”
說著。
鄧布利多站起身。
面色沉重的對伊恩伸出了手。
“普林斯先生,這趟旅行之後,我保證你無需再擔心純血家族的壓力,也能獲得你想要從他們那裡獲得的道歉和賠償。”
“你想要安心學習,就能安心的學習。”
難以拒絕的理由。
讓伊恩不得不扯出笑臉回頭走了過去。
“我的榮幸。”
語氣有些不太甘心的味道,不過伊恩還是抬手握了上去——下一刻,天旋地轉,伊恩彷彿聽到了鐘錶的聲音又好似是書籍的翻頁。
周圍的場景在晃動。
很快。
陌生的場景便取代了霍格沃茲的校長辦公室。這是一片山谷,有溫和的陽光和草地,以及伊恩記憶當中非常熟悉的城鎮。
“這是什麼魔法?幻影移形?和之前的體驗不一樣啊!”伊恩愣愣的望著不遠處只在迷離幻境當中看到過的那個小鎮。
“這只是一段記憶。”
鄧布利多望著遠處的小鎮,面上露出了極為複雜的神情。
“記憶?”
伊恩被真實到了極致彷彿身臨其境的體驗震驚了,他甚至能聞到地面上青草的芳香,以及觸及到周圍那些飄飄飛舞的蝴蝶。樹木蔥鬱,綠葉在微風當中沙沙作響,一切都如同現實一般,毫無夢幻虛假的感覺。
“比較複雜的一種記憶魔法運用,我可能確實在這一方面鑽研的太深了……”鄧布利多的語氣也開始變得低落了起來。
“戈德里克山谷。”伊恩忽然開口。
原本神情黯淡的鄧布利多頓時眼神就亮了起來。
“伊恩,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你……你能為我帶路嗎?”叱吒輝煌了一輩子的鄧布利多此時卻顯得無比小心翼翼。
伊恩轉頭看向身邊的老人,彷徨無措,膽怯軟弱,一切不該出現在鄧布利多身上的情緒,此時都好似那麼的容易感知。
這是伊恩第一次感知到鄧布利多如此清晰的思維和念想。
“我的榮幸。”
依舊是同樣的回答。
伊恩大抵明白了記憶的終點通往哪裡,他也有些好奇,在鄧布利多記憶當中的阿利安娜,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踩著草地走上小道。
伊恩在前面。
鄧布利多在後面。
他彷彿需要別人為他開拓前路的勇氣,才能踏上這段記憶當中回家的道路,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揮灑在了兩個人身上。
古老的郵局,微風中的酒吧,尖頂的教堂,都是伊恩記憶裡的樣子,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這個小鎮多了很多沿途的路人。
“這玩意兒能吃嗎?”
伊恩看到了一個正在販賣煎餅的商販,他好奇的湊上去,卻是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和對方互動也無法吃到明明摸著也熱騰騰的煎餅。
煎餅到了嘴中。
卻無法咀嚼出任何味道,也無法真正吞嚥到肚子裡。
“這只是我的記憶,伊恩。”鄧布利多眼看著伊恩不死心的連續搶走了很多路人的食物,他實在忍不住無奈的開口提醒了一下。
伊恩終於徹底幻滅了。
他重新走到了前面,帶著鄧布利多在小鎮裡穿行,最後停留在了小鎮邊緣的房屋面前,沒有標識的房屋和伊恩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我在這裡遇到了她,雖然小鎮裡只有她,但她那裡的果子真的可以吃。”伊恩還有些在意煎餅的事情。
只是。
鄧布利多卻已經是身體顫抖的埋下了頭。
“都已經到這裡了。”
伊恩感受到了無比清晰的悲傷,痛苦,還有想要逃避的心理,他意識到了這一段記憶或許就是阿利安娜死亡的那天。
“您不必繼續勉強。”
伊恩終究還是壓下了心中的好奇出言低聲提醒了一句,畢竟這位校長或許想要驗證的事情他都已經坦誠的給予了對方回應。
“我早已經確切的認識到了你的特別,所以,這不是為了我,伊恩。”鄧布利多深呼吸著抬起頭。
他的鏡框當中倒映著房屋的畫面,看不出眼中的色彩,“這是我或許唯一能為你上的一課。”
話音落下。
躊躇不定的校長大抵是沒能鼓起勇氣走進房屋,伊恩只感覺周圍的場景一陣變化,隨即他和鄧布利多就已經身處在了房屋當中。
三個人正在吵鬧,其中一個有著藍色眼睛,滿頭金髮的少年,滿帶著桀驁不羈氣質,伊恩覺得對方大抵就是那個男人。
果不其然。
“那是奧羅拉的祖父,蓋勒特.格林德沃,我想你已經查過關於他的資料了。”鄧布利多的眼神滿帶著複雜。
這一個場景當中,有他,他的弟弟,他的老友……以及已經故去的親人。
“我,還有我的弟弟,阿不福思。”鄧布利多又對在場爭吵的人逐一進行了介紹,紅髮的他和他的弟弟同樣有著英俊的外貌。
只是年輕的阿不福思比年輕的阿不思更加消瘦一些,兩人都有著滿頭的紅髮,容貌雖然差不多一樣但是也有著細微的差別。
伊恩的目光最後看向了房間裡,蜷縮在角落有些慌亂無措,想要上前勸架卻又被在場的氣氛嚇唬住了的小女孩。
十多歲的年齡。
七八歲的心智。
膽怯這樣的場面自然正常。
“阿利安娜。”
伊恩輕聲低語。
鄧布利多已經閉上了眼睛,眼角晶瑩。
“我們一直將她保護在家裡,她小時候遭遇過不好的事情,因此憎恨著自己的魔力,在我們疏忽的情況下成為了一個默然者。”
老校長的聲音顫抖無比。
“默然者?我記得我在圖書館的書裡看到過,一直壓制自己魔力的小巫師,有可能在體內形成一種叫默默然的寄生性力量。”
“成為默然者的人一般活不過十歲,默默然會和宿主一起同歸於盡,在極端情況下,默然者也有可能被同化成為一種默默然。”
伊恩意識到了阿利安娜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樣可怕的事情。
“本來可以解決的……一定可以……我能做到……”鄧布利多痛苦的低聲呢喃,偏移開了自己充滿悔恨的視線。
“因為默默然爆發嗎?”
伊恩猜測這就是阿利安娜的死因。
“你繼續看。”
鄧布利多低聲回應。
場景裡。
三個人真的是吵的不可開交。
“你們的計劃瘋狂而又可怕,阿利安娜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環境,而不是戰火喧囂,我絕對不允許你們將她也拖入泥潭!”
消瘦的阿不福思在對自己的哥哥痛罵,“阿不思,你想要讓我們妹妹再一次受到傷害?你簡直就是已經喪心病狂!”
他的痛罵。
讓年輕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滿臉糾結和掙扎。不過,這個時候,金髮的蓋勒特.格林德沃卻是站了出來直接推開了咄咄逼人的阿不福思。
“懦弱的傢伙,你們的妹妹就是被麻瓜傷害,才成為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她活不到成年的悲慘命運難道不該讓麻瓜們負責?”
“若是我們能夠改變世界,讓那些麻瓜們安分守己,我們才能避免這樣的悲劇發生,我們才能將傷害巫師的麻瓜送去審判!”
蓋勒特.格林德沃的情緒非常激動。
“你愚蠢的腦子意識不到問題的所在!逃避?那隻會讓我們滅亡,我和你的哥哥有能力改變所有巫師的生存環境!”
“這個世界都會和諧下來!”說著,蓋勒特.格林德沃又轉頭看向了年輕的鄧布利多,他的聲音堅定,帶著一種極具煽動性的語調。
“阿不思,為了我們,為了巫師的未來,也為了替你妹妹的復仇!”蓋勒特.格林德沃的言語讓開始動搖的鄧布利多眼神逐漸堅定。
“我們必須要去做!這件事總要有人開頭!”
他對自己的弟弟阿不福思沉聲開口。
“你是要拋棄我們嗎?拋棄我,拋棄阿利安娜,拋棄我們的家,然後跟著這個德姆斯特朗開除掉的學生去發瘋?”
阿不福思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不可思議。
充滿震驚。
還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惱怒。
“我們會贏。”
年輕的鄧布利多只是如此回應,就一如現在年邁的他,記憶場景裡的年輕人,在這一刻也不敢轉頭去看向角落裡的妹妹。
“都是你這個無恥陰險的騙子!瘋子!是你蠱惑了我的哥哥!你現在就從我家裡滾出去,哪裡來的就滾到哪裡去!”
阿不福思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企圖威脅。
蓋勒特.格林德沃一臉不屑。
“阿不福思,冷靜!”年輕的鄧布利多企圖勸說阿不福思,可已經紅了眼,一心將蓋勒特.格林德沃認定為家庭破壞者的他已經是失去了理智。
“粉身碎骨!”
阿不福思對蓋勒特.格林德沃施展了極為可怕的惡咒,只不過,早有防備的蓋勒特.格林德沃只是抬手就格擋開了阿不福思的攻擊。
兩兄弟之間。
儘管阿不福思也有著遠超同齡人的實力,但是他顯然比阿不思和蓋勒特.格林德沃都弱了許多,優秀的人面對著的是站在山巔的人。
“鑽心剜骨!”
蓋勒特.格林德沃毫不客氣的給予了回擊,迅速無比,角度刁鑽,阿不福思頓時就被擊倒在地痛苦無比的抽搐了起來。
“該死!蓋勒特,你給我住手,這是我弟弟!”年輕的布利多也急了,抽出魔杖,直接向蓋勒特.格林德沃釋放了一道咒語。
打斷了蓋勒特.格林德沃的繼續施法。
“他明顯看不清楚未來的趨勢,不知道我們巫師該怎麼去做,這樣的人,就是我們成功道路上值得被唾棄的絆腳石!”
蓋勒特.格林德沃面露不悅,但是還是停止了施法,沒曾想,被年輕的鄧布利多救起來之後,阿不福思又是企圖對他進行偷襲。
“腸肚脫體!”
是極為兇殘的惡咒。
這直接觸怒了側身躲閃的蓋勒特.格林德沃。
“你在找死!”
他明顯動了殺心。
“冷靜!蓋勒特!”
年輕的鄧布利多很是緊張,生怕弟弟就被蓋勒特.格林德沃殺害,只是,他的勸阻蓋勒特.格林德沃顯然已經不想再聽。
混戰。
在這一刻發生。
慘叫和怒吼充斥著整個房間。
“不要……不要打了……求求你們。”蜷縮在角落的阿利安娜滿臉恐懼,黑色的霧氣在從她的身體當中不斷湧現而出。
然而。
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
“伊恩,這一課對你而言很重要。”年邁的鄧布利多強壓著翻湧的悲痛,顫抖著開口,他悔恨無比的聲音剛剛落下。
一道可怕的魔咒被鐵甲咒格擋。
偏移了方向。
默默然已經發作的阿利安娜,在伊恩驚悚的注視下,緩緩倒地,她面色慘白,眼中很快就失去了活人該有的色彩。
阿不福思立刻撲向了阿利安娜,蓋勒特.格林德沃竟也面色慘白,年輕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抬著魔杖呆呆的站在那裡。
“這!?”
難以置信的伊恩猛然看向了正在消失的混戰記憶,那一道魔咒所釋放的方向正是年輕的鄧布利多所站著的位置。
一時之間。
伊恩心中的情緒翻江倒海。
難以平復。
“有的事情,沒有後悔的機會。”記憶並未完全消失,場景沒有回到辦公室,而是變成了山谷當中清風拂面的草地。
山谷中的河流清澈見底,宛如一條銀色的綢帶,在翠綠的山谷間蜿蜒流淌,陽光溫柔地穿透薄霧輕撫著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珍寶在何處,心也在何處】
伊恩看到了墓碑上的刻字,旁邊年邁的鄧布利多校長,彷彿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敢蹲下身子輕輕撫摸墓碑上妹妹的名字。
“是您誤殺殺了阿利安娜嗎?”
伊恩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開口。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校長慘笑了一聲,聲音充滿了悲傷和痛苦。
伊恩的眼神微微閃爍著,他沉默的望著面前好似忽然蒼老的老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們對於鄧布利多所賦予的偉大。
“感謝您為我上的這一課。”
伊恩微微鞠躬。
“我的叔叔說我是天生的攝神取念者,事實可能有所差距,不過,我想我對於別人情緒以及思緒的捕捉應該還算比較出色。”
“所以,您在今天……掩飾的真不算好。”
他話還沒說完。
鄧布利多就忽然抬起頭,眼神竟是露出了幾分驚慌。
“不要說了,孩子,記憶不會作假!”顫抖的聲音比剛才更加劇烈,還很強硬,他的面龐早已經是鋪滿了淚水。
“我看到的只是記憶,不是事實。”
伊恩的眼眸在晃動著瞳光。
“你的攝神取念確實比我認識的一位老友還要強大太多,有時候,這確實會讓你洞察到一些不應該被說出來的秘密。”
“很強大,但也很危險。”
鄧布利多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記憶中的墓碑,周圍的場景開始逐漸變得模糊和天旋地轉了起來。
“我希望這個秘密永遠爛在你的心裡。”
伊恩的耳邊。
響起了鄧布利多滿帶哀求的聲音。
在那一天。
他失去了他的妹妹。
不能再失去僅有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