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慢條斯理,成竹在胸,彷彿是在逗弄一隻籠子裡垂死掙扎的鳥雀。
姜梔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們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從陸淵身上隔著飛魚服傳來的熱度,幾乎快要燙到她。
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發現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該死的陸淵。
她答應了謝祁不會透露他的身份,更何況謝祁在她接下來的計劃中舉足輕重。
無論是報復繼母繼妹,還是對付忠勤伯爵府,都少不了謝祁的幫助。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供出他來。
想要擺脫陸淵的糾纏,就只有……
姜梔咬唇下定了決心,隨後毫不猶豫地抬手扇去。
“啪”一聲輕響。
距離太近,陸淵被打得側過臉去。
比臉上那微不足道的痛意更讓他難以相信的是,他竟然又被同一個人掌摑了。
很好,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激怒過了。
“找死。”陸淵捏住她單薄的手腕,欺身上前,迫得她整個人踉蹌著摔坐在冰涼的椅子上。
黑壓壓的陰影兜頭籠罩下來,常年身居高位的嗜血戾氣讓人心驚膽戰。
尋常女子見到陸淵這副如同地府修羅的模樣,早就被嚇得暈了過去。
姜梔卻沒有躲閃,而是仰頭直直盯著他波濤洶湧的瞳仁,淡淡開口,“陸大人,你踩髒了我的裙襬。”
容色平靜,語氣甚至還帶著閨中女子的嬌嗔,讓陸淵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低頭卻見自己的皂靴果然踩在了她月白裙襬上,留下了淡淡的灰色鞋印。
彷彿一幅畫卷被沾染了墨痕,失去了原有的價值。
“那又如何。”
“昨夜我房中並無其他人,”姜梔聲音從容,“但是我卻可以幫陸大人找出刺客的線索。”
陸淵哼笑一聲,“你覺得我錦衣衛養的都是廢物,需要你一個閨閣女子才能破案?”
“就是要閨閣女子才行,”姜梔歪頭看著他,“我對香料有些許研究,昨夜在禪房外我就聞到過一股十分奇特的香味。
今日聽陸大人說起刺客是在我禪房外失去的蹤跡,那這味道極有可能就來自刺客。只要尋出這香料的出處,便能順藤摸瓜,找出他的蹤跡。”
上輩子她在青樓要學的東西不少,聞香辨味也是其中之一。
有些客人喬裝打扮,不願暴露身份,但其實只要辨別出他們衣服上用的是何種薰香,便能知曉此人是否出身權貴,甚至連日常的習慣喜好都能猜出幾分。
只可惜她雖然學了不少,卻一直被那個男人禁錮在青樓內,全然沒了用武之地。
昨夜她的確聞到過一股奇異又熟悉的香味,只可惜轉瞬即逝,自己那時也並未放在心上。
陸淵捏著她手腕的力道鬆了些許,身體卻沒有退開半分,眸光如同毒蛇般審視著她。
姜梔也同樣抬頭直視他,這個時候不能退縮。
“我幫陸大人找出刺客的線索,陸大人日後莫要再因此事糾纏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