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包爾基地附近的某座小山上,左重站在山頂看著一架架飛機從跑道起飛,機群於機場上空盤旋一圈後向著東北方飛去。
那個方向正是聯合艦隊駐地特魯特島的所在位置,再想到昨晚憲兵少佐阻止山本時說的重要會議,左重若有所思,停留片刻轉身離開。
當日下午,左重與何逸君出現在機場附近,兩人一邊閒逛,一邊小聲交談。
當走到機場外⊥圍的一排商鋪時,何逸君用眼神示意左重,左重微微側頭看去,卻見不遠處有間洋風酒吧。
值得注意的是,酒吧門前還飄蕩著一面櫻花、鐵錨旗幟,那是日本海軍航空兵的標誌。
這也正常,日本的洋風酒吧只供應威士忌、雞尾酒等洋酒,顧客多為知識分子和外國人,受西方影響較深的日本海軍軍官很喜歡出沒此類場合。
“走,進去看看。”
左重用日語說了一聲,人已經走了過去,何逸君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酒吧。
這家名為大和的酒吧面積不大,店內只有十幾張桌子,天花板上亮著幾盞帶有綠色罩子的吊燈,光線有些昏暗。
店鋪一角,老式留聲機正在播放昭和小曲,聽著陰氣森森,空氣中充斥著古龍水、菸草、酒精與發黴木頭混合的奇怪味道,所有的一切都彷彿是戰爭前那個“文明日本”的迴光返照。
身穿洋裝的女服務生見到左重二人立刻上前問好,將他們引到了小桌旁坐下,並拿出選單推薦了酒水和小菜。
左重隨便點了兩杯雞尾酒,目光掃過空無一人的酒吧,此時不是營業時間,屋內只有幾個服務生在閒聊。
“美夏,小林君昨晚給了你10日円的小費,這些飛行員出手可真是大方呢。”
“不,我已經還給小林君了,他在家鄉還有弟弟和妹妹要供養,薪水需要寄給家中。”
說著,眼睛很大的美夏看向牆壁上的一張照片,目光中滿是柔情。
左重看了眼照片,發現上面有幾個身穿飛行服的鬼子軍官,顯然那個叫小林的也在其中,並且頗受女服務生的歡迎。
可以理解,在日軍的軍階體制中,軍官級別的飛行員待遇極好,有錢,社會地位高,自然受異性青睞。
左重思考期間,女服務生的交談還在繼續,討論物件依舊是飛行員,內容也慢慢曖昧起來。
“每次出征前,飛行員們永遠都有使不完的力氣,我說的對吧,美夏?”
“理子,小林君是君子,我們只是在旅館聊天,什麼都沒有做,我很擔心他的安全。”
“放心吧美夏,小林君是提督閣下的飛行員,不會遇到危險的。”
“是啊美夏,就像以前一樣,我們很快就會在酒吧看到凱旋歸來的小林君。”
左重嘴角抽了抽,去旅館聊天,這話怕是小孩都不會相信,不過從這些對話中倒是可以分析出很多有用的情報。
首先,小林可能是山本專機或者護航飛機的飛行員,其次,小林以及機隊成員每次出征前後都會來酒吧和女服務生廝混。
喝下一口雞尾酒,左重將目光從照片上移開,心中默默思索,開始完善起下一步的計劃。
幾日後,拉包爾機場降落了多架飛機,沒過多久,幾輛吉普車離開機場並在酒吧門前停下,一群日本海軍航空兵軍官跳出車門歡呼著衝入店內。
這一幕被在酒吧對面書店裡的左重看個正著,他轉頭對何逸君道:“逸子,我們可以去拜訪山本閣下了。”——飛機降落機場的第三天,左重、何逸君與山本在軍官俱樂部裡玩起了橋牌,如同三人在淡馬錫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另外一人則從三川換成了今村均。
玩了幾局,今村均隨口問道:“清水君,聽說你購買的糧食已經從馬來亞啟運?”
“哈依。”左重扔出一張牌,說了說大致情況:“總共一萬噸稻米,接下來每個月都會有至少一千噸糧食送到拉包爾。”
主位上的山本輕輕點頭,糧食是保證士氣的關鍵,沒有糧食,再精銳的軍隊也無法長期作戰。
為了體現自己的重視,他出言叮囑今村均:“今村君,新不列顛島太過潮溼,糧食加工完成後最好妥善儲存。”
“山本君請放心,工兵已經在修建可以抵禦重磅炸彈的地下倉庫,我要將新不列顛島變成太平洋上永不陷落的堡壘,美國人如果敢來,定然會撞得頭破血流。”
今村均再次放大話,說完還想詳細介紹地下防禦設施的狀況,但被左重打斷。
“今村閣下,這些秘密不是我一個商人該知道的,今天我們只聊生意和風花雪月,不聊軍事,哈哈哈。”左重笑眯眯地說了一句。
山本對【清水間人】的自覺很滿意,至於今村均的言論,他僅僅是頷首回應,沒有過多評論。
地下防禦設施是陸軍第八方面軍的工作,他不便過問,不然參謀本部的瘋子們又該在大本營大放厥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