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越發的靠近她的馬車。來了!!柳青草手裡的銀針隨著響動,刺穿車簾飛射進雪夜之中。
銀針打破了周遭的虛假的安靜,一聲悶哼聲響起,之後便是吶喊和痛呼交織。
一炷香時間不到,雪夜又重歸於平靜。
柳青草從馬車上下來,定定掃視一圈,馬車前除了那一具躺著不動彈的屍體,周圍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看來那些人大都準備從柳蕭他們那邊下手,她這輛馬車顯然不入那些人的眼。
柳青草自是相信柳蕭他們的實力,可該去了解的步驟還是不能少。
如她所想,柳蕭六人面前或躺或跪著四五十人,這些人瘦骨嶙峋,身上沒幾塊好肉,也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自信能拿下這一趟。
柳蕭發現柳青草,快步上前稟報,“姑娘,雪坑裡的人也一併帶上來了,死了十二個,還剩下三十七個活口。”
柳青草點點頭。
加上她殺的那人,這一群人剛剛五十整,若是換了平日,想拿下這五十個男人還需非凡功夫。
可如今……
“把沒氣兒的處理掉,剩下的人一一拷問。”柳青草掀了掀眼皮,回頭狡黠一笑,“問問他們接下來的打算。”
說完,柳青草擺腿離開,柳蕭張了張唇又閉口,開始按照柳青草說的來做。
袁八尺作為這群人的領頭人,一眼就被柳蕭提溜出來拷問。
“方才我家姑娘的話你們也聽見了。”柳蕭冷眼環視一圈,不帶絲毫商量口吻,“不想死,就說出來。”
袁八尺原以為會必死無疑,在聽見那女娃子出話時,還愣神好半晌,眼下有了活下去的機會,他怎麼能甘心放過。
只是……
袁八尺遲疑地望向柳蕭六人,心底卻是在抉擇怎麼死能更好。
柳五見袁八尺沒有反應,小臉不悅的皺巴起來。
“大男人磨磨蹭蹭的做什麼,耽誤姑娘休息,小心我饒不了你。”
袁八尺聽見柳五的聲音,心裡頓時有了決定,臉色也沒先前那麼的難看。
他要賭一把,贏了活命,輸了得個痛快。
“我們是外來流民,被人扣押妻兒老小。”袁八尺眼裡閃過恨意,語氣也重了幾分,“男人被他們安排出來打劫路商,妻兒老小留下給他們做髒活累活。”
柳蕭冷淡地斂了一眼袁八尺,手裡的劍未挪動半分。
柳五支著圓潤的下巴,圓圓的眼珠子轉動一圈,遲凝一瞬望向袁八尺,有些不信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你們這幅模樣,能打劫?”
袁八尺點點頭,又搖搖頭,臉色愈加蒼白,“尋常路商自然不成問題。”
柳五“唔”了一聲,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他們這群人不過就是被人當了刀子使,至於結果,有則更好,無也損失不大。
扣押下來的人,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挾持他們這群人罷了。
那些人,還真是喪盡天良,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也難怪方才這人顯得猶豫不決。
“你們被扣押的人在哪裡?”
“往前走上兩個時辰,在一個山坳裡。”袁八尺人搖搖欲墜,眼皮子無力耷垂下來,身體不受控制朝前倒。
在他倒地的一瞬間,柳蕭拉住了他腰間衣裳才沒讓他摔在冷硬的雪地上。
柳六見勢不對,速度極快的抓起一把椅子,朝著柳蕭前方甩去。
“柳四,去熬粥。”柳蕭將人放在椅子上,回過頭交代。
柳四點點頭,幾步消失在原地。
“大哥,姑娘留著他們,是有別的用處?”柳五收斂起臉上笑意,蹙眉詢問。
柳蕭沒有立即開口,他望著被柳二柳三兩人帶走的人,沉默一瞬開口,“此事聽姑娘安排,我們暗地裡多注意他們的動向,一旦發現不對,立即將人拿下。”
“知道了,大哥。”柳五應下,轉身往前面馬車飛身而去。
在她眼裡,這裡所有的東西加在一起,都不及姑娘的安危重要。
柳蕭看著離開的身影,停頓片刻後消失在原地。
……
北地,雪原映目,呼嘯而過的北風颳起遍地碎雪,迎面撞擊阻擋它行進的一切事物。
白色雪霧裡,一排排被雪粒遮掩起來的帳篷,隱匿在寂寂無聲的飄搖雪花中。
帳篷裡,五人包裹嚴實互相對坐,中間爐火燃鐵釜,爐灶星火崩射跳躍,終碰爐壁熄落黑灰。
“將軍,糧草只剩下不到半月的吃量,我們的摺子已經上奏朝廷近一月時間,這麼長時間不見有糧草的訊息,那群老匹夫不會是想將我們給餓死在這鬼地方吧!”副將陳永武氣憤地站起身來,怒火控制不住的往外竄。
一旁的三人臉色同樣不是很好,他們又怒又愁,恨不得立即帶軍回京與那群酸臭匹夫打上一架。
“外敵對此地虎視眈眈,如今我軍糧草緊缺,若是讓北狄遊族知曉此事,他們不費吹灰之力也能將北蕪府城搶了去。”
“將軍,這事不能再這麼等下去,我們要想法子籌糧才行啊。”
楊靖勇沉著一張臉聽著四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發一言。
在兩月前,他就朝京城呈了摺子,可惜最終也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京中探子來信,將宮中的訊息一一折成密信傳到他手裡。
而這事就只有他一人知曉,副將幾人他都沒有透露半分。
此事事關重大,一個不甚走漏風聲,整個軍營人心惶惶,還不等北狄遊族打來,他們便失了一戰之力。
京城那些人行事固然可惡,可北地百姓何其無辜的,他們若是潰敗,這裡的一切都將成為北狄所有。
北狄人心狠手辣,北地百姓想活下來那是萬不可能。
楊靖勇肅目起身,負手而立,周身寒氣逼人,令其他四人收聲側目。
“缺糧之事不得外傳,違者軍法處置。”
冰冷無情的聲音響起,副將本欲再度開口的心思被將軍決然的氣勢湮滅。
四人面面相覷,不敢多說,只溫聲出口應下。
語罷,楊靖勇不多停留,收回目光,轉身朝帳篷外走去。
糧會里已經沒多少存糧,他需儘快想辦法籌糧才行。
如今,單靠俞親王來救他們是不行了……
楊靖勇大步朝軍營外走去,步子輕穩,飛雪落在他濃密的毛髮上,凝結成一串雪白冰霜,陷進冰雪的腿腳,似是感受不到其間的刺骨冰寒,每一步都如履平地,不見任何異樣。
空間。
柳青草從倉庫木架上取下一白瓷瓶,拔去瓶塞,瓷瓶中雪白如乳液的藥湯與白瓷瓶融為一體,濃郁如花草氛香的氣味直衝鼻息,燻得人直犯惡心。
“就它了。”柳青草彎了彎口唇,帶著瓷瓶去到外面的石桌上。
沁心與廿一最近都多數在地裡忙活,很少會在屋子前停留。
他們能忙活地裡的事,還得益於空間裡的那幾匹牲畜長時間的吮喝靈泉水,使得它們靈性日益增長。
柳青草目光落在遠處兩人手上,唇角微微翹了翹,眼裡漾出笑意。
地裡的活有人幫著做,她倒是輕鬆了不少,至少,空間裡那麼大的土地,不至於在那兒空置著沒得收穫。
目光收回,柳青草倒出瓷瓶裡的液體,奶白色的液體滑進瓷碗,與瓷碗顏色相融合,濃郁的香味四散,隱隱能看見絲絲飄飛縈繞的白色水霧。
幻夢,多麼好聽又縹緲的名字啊。
可惜,只此一瓶。
原因無他,製作此藥的關鍵一味藥材,她找了許久也沒找到,甚至都沒人知道有這麼一味藥材。
果然,一個人帶娃,什麼事都做不了……
主要是娃太小了,一歲都沒有,隨時都要人看著,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