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兩個不好的訊息……”
哈桑取出手機,將它遞給宋和平。
“這是剛剛由大馬士革那邊傳送過來的……”
宋和平眉頭皺了起來,接過手機,目光落在了螢幕上。
螢幕裡頭,那個畫素粗糙、搖晃不止的影片片段還在無聲播放——沙地上,一個僱傭兵大半的白人影被粗暴地按跪在地,黑色頭罩套住了整個頭顱,旁邊站著的武裝分子舉起了標誌性的長刀……
接下來的內容非常血腥。
僱傭兵的頭顱幾乎是被生生一刀刀割下來的……
而影片的背景是阿沙拉鎮那座被炸塌的尖塔qz寺輪廓。
“據說阿沙拉鎮被攻破了,1515武裝的人在清理抓獲的瓦克納僱傭兵……”
哈桑的語氣沉重。
“蘇卡!!”
烏特金猛地一拳砸在彈藥箱上,木屑飛濺,黃澄澄的子彈滾落一地。
“操他媽的!”
他脖子上的青筋蚯蚓般暴起,眼睛死死盯著螢幕上那把血淋淋的刀。
“確認身份了嗎?”宋和平的聲音卻異常平穩,像結了冰的河面,緊盯著哈桑的目光深處。
“解析度太低,看不清臉。”
哈桑搖了搖頭,帶著一種被現實碾過的疲憊。
“但看裝束,似乎是瓦克納的僱傭兵……”
烏特金站在角落陰影裡,臉色鐵青,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
“沒有看到廚子的屍體,我都不會放棄。”宋和平將手機遞還給哈桑,又問:“第二個壞訊息呢?”
“代爾祖爾……”
哈桑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吞嚥碎玻璃:“上頭命令,放棄馳援。104旅……伊薩姆將軍拒絕撤兵,他堅持要死守代爾祖爾……”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抑制的悲憤。
“上面命令讓我留在這裡,守著這該死的港口,給俄國人看大門!”
“伊薩姆?”
宋和平眉頭緊鎖。
這個名字他聽過,據說104旅是他帶領的,也是政府軍力戰鬥力非常爆棚的一支隊伍。
能看出來,哈桑對他近乎崇拜的敬佩。
讓這樣一個將軍放棄馳援被困的袍澤和城市,簡直不可理解。
看來西利亞政府目前的形勢真的不大好,估計想要收縮戰線,回退到沿海一帶固守。
只是……
“是,伊薩姆將軍。”哈桑重重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他不能白白送死!代爾祖爾更不能就這麼丟了!那地方要是落到1515那群畜生手裡,整個東部……”
他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著什麼——代爾祖爾是東部的重鎮,一旦被攻破,整個東部和中部將會無險可守,意味著1515武裝可以長驅直入,一條直插大馬士革的毒蛇通道將被徹底打通。
形勢急轉直下,如同雪崩。
哈桑被釘死在拉塔基亞,馳援代爾祖爾的生力軍被勒令按兵不動,阿沙拉鎮疑似陷落,廚子生死未卜……
宋和平身邊只剩下江峰和烏特金,三個人,四百多公里佈滿地雷、伏擊點、各方武裝割據的交戰區,目標直指1515武裝重兵合圍的核心——這已經不是任務,是自殺邀請函。
現場死寂一片,只有電臺裡偶爾傳來的加密電波嘶嘶聲,像是死神在低語。
窗外,拉塔基亞港湛藍的天空下,海鷗發出淒厲的鳴叫。
宋和平的目光掃過江峰,又掠過烏特金陰沉的藍眼睛,最後定格在哈桑那張寫滿不甘和痛苦的臉上。
他沒有時間憤怒,更沒有資格絕望。
但他有種預感——廚子那傢伙沒死!
“哈桑。”宋和平的聲音打破沉寂,清晰得如同冰錐敲擊,“給我人,給我車。一個班,三輛bpm-97步戰車。”
“什麼意思?!”
哈桑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抬頭,佈滿血絲的眼睛瞪得溜圓。
很快,他明白過來了。
“宋!你瘋了?一個班?三輛車?穿過大半個西利亞?!你知不知道那跟開著裝甲棺材去遊行有什麼區別?自由軍、寇爾德人、1515……還有數不清的地雷和ied!我他媽帶一個連都沒把握!”
他指著地圖上那條從拉塔基亞蜿蜒指向代爾祖爾,幾乎被代表敵佔區的紅色完全覆蓋的路線,手指頭都在顫抖。
“我知道。”
宋和平平靜地迎著他驚怒的目光說道:“但這是唯一能在36小時內趕到阿沙拉鎮的辦法。輪式裝甲車速度快,bmp-97的火力還可以。偽裝成政府軍潰退的小股機動部隊,目標小,反而可能鑽過去。”
哈桑張了張嘴,想反駁,但看到宋和平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決絕,像淬鍊過的精鋼,把他想說的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他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原地轉了兩圈,猛地停住,對著門口吼道:“伊姆斯!滾進來!”
門被推開,一個身材精悍、臉上帶著幾道新舊疤痕的年輕軍官大步跨入。
他看起來頂多二十三四歲,眼神卻有著超越年齡的銳利和沉靜,像久經沙場的老兵。
“長官!”
他對著哈桑利落地敬禮。
“死神班,還有你的人,現在歸宋先生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