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臨城站情報組組長鬍德勝本人及其手下。”
她看向稻葉,眼神意味深長,“他們是刺殺的直接推動者和協助者。動機是清除異己,穩固權力。”
“他們會不遺餘力地為殺手提供情報、掃清障礙、創造時機。”
“但正因如此,他們也最容易暴露,行動會留下痕跡。是我們觀察內鬥真相的最佳視窗,也是可以利用來吸引火力的靶子。”
“其五,殺手。”梶原千春頓了頓,“職業殺手,拿錢辦事。動機純粹,只為完成任務。這些人能力極高,手段狠辣,是執行刺殺最鋒利的刀。”
“但他也只關心自己的目標和報酬,不會顧及全域性。他的行動既可能成功清除目標,也可能因為過於凌厲而打亂所有佈局,甚至……引來不必要的關注。是一把雙刃劍。”
“其六,你,稻葉君。”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稻葉昌生臉上,帶著一絲審視,“你的動機……是完成任務,證明自己,或許還有享受獵殺強敵的快感。”
她毫不避諱地點出他的心思,“你的行動……應該是伺機而動,或者推動刺殺完成,或者讓混亂最大化。但你必須記住,你的身份絕不能暴露。你的行動,必須看起來像是他們內鬥的自然結果,或者……是某個意外。”
“其七,其他不可預知的勢力,有我們尚未察覺的第三方,比如紅黨,或者其他情報機構,在暗中觀察,試圖從中漁利。”梶原千春最後說道,語氣略顯凝重,“他們能製造意外的變數。這些因素無法預測,卻可能徹底改變局面。”
她分析完畢,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雖然稻葉昌生不喜歡她,但不得不承認,她的剖析很到位,將每一個人都物化成了棋盤上帶有不同屬性和動機的棋子。
“所以,”梶原千春總結道,目光再次變得銳利,“這不是一場簡單的獵殺。這是一場需要在刀尖上跳舞的混亂戲劇。”
”我們不僅要看清每一方,還要知道何時推動,何時觀望,何時……甚至要阻止某一方過早獲勝或失敗。我們的目標,不是成為戲臺上的主角,而是要做那個……最終能控制舞臺燈光的人。”
這番話,既是對局勢的判斷,也隱約包含了老師的意圖,更是對稻葉昌生那種準備“大幹一場”的狂熱心態的微妙告誡。
稻葉昌生聽著梶原千春條分縷析地將各方勢力剝開,雖然承認其分析精準,但內心深處那股被束縛、被說教的不耐煩愈發洶湧。
他是行動派,是利刃,渴望的是酣暢淋漓的獵殺,而不是坐在幕後算計這些彎彎繞繞。
他猛地一揮手,打斷了可能還在繼續的宏觀分析,語氣帶著壓抑不住的焦躁:“夠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勢力分析得再清楚又有什麼用?”
“梶原,你直接告訴我,老師,或者你,到底需要我做什麼?”
“具體做什麼?難道就是在這裡乾等著,看他們唱大戲,然後找個機會‘推波助瀾’?”
梶原千春對於他粗暴的打斷似乎毫不在意,彷彿早就料到他的反應。
她抬起眼眸,目光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視著稻葉昌生焦躁的雙眼,清晰而緩慢地說道:
“你需要做的,不僅僅是推波助瀾的看客。”
她停頓了一秒,讓這句話的重量充分沉澱。
“你要成為殺手的影子。”
“或者說,你要當好第二殺手。”
稻葉昌生的瞳孔微微收縮,臉上的不耐煩瞬間凝固,被一種混合著驚愕和被冒犯的情緒取代。
“第二殺手?影子?”他重複著這兩個詞,“你要我給那個殺手當替補?!在他失手之後去擦屁股?!”
雖然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但話這麼說出來,對他而言,簡直是侮辱。
帝國特高課的精英,竟然要為一個殺手做備份?
“既然如此,我糾正一下。不是替補,是保險,也是最致命的後手。”梶原千春冷靜地糾正他,語氣沒有絲毫動搖,“老師的判斷是,他們策劃的這次刺殺,變數極大。”
“方如今並非庸才,必有防備。”
“而那個殺手,雖然專業,但他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按照別人提供的情報行動,本身就充滿了不確定性。”
“更何況,還有那麼多不可控的勢力攪在其中。”
“一旦殺手失手,或者行動偏離預期,導致局面陷入混亂甚至失控,那就是你的機會。”
“在所有目光都被第一刺殺吸引,所有力量都在應對第一次衝擊而露出破綻的瞬間……”
她做了一個極其輕微卻無比凌厲的手勢,彷彿無形中扣動了扳機。
“……由你,來完成致命一擊。當然,還需要清除可能給我們帶來麻煩的人,確保沒有任何活口或線索能牽扯到我們。這才是‘影子’的真正含義。”
“這遠比單純地第一個衝上去開槍,更重要,也更考驗耐心、判斷和一擊必殺的能力。”
“老師認為,這個角色,需要最頂尖的獵手才能勝任。現在,你明白你需要做什麼了嗎,稻葉君?”
她將“第二殺手”的角色從一種屈辱的備份,提升到了一個掌控全域性、負責收割的更高層次,既賦予了任務重要性,又微妙地迎合了稻葉昌生渴望被認可為“最頂尖”的心理。
梶原千春的做法果然見效。
她太瞭解這個心高氣傲的師弟了。
稻葉昌生臉上的不忿和焦躁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挑戰所激發的專注和冷冽。
梶原千春確實精準地戳中了他內心深處既渴望承認又追求極致效率的心理。
“自然知道!”稻葉昌生說,他走到桌邊,手指無意識地在積了點灰塵的桌面上劃過,彷彿在勾勒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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