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浪子
忽然,山下傳來一聲大喝:“陸長鳴!你個兔崽子!識相的話趕緊下來!否則定打你個皮開肉綻!鬼哭狼嚎!死去活來!陸長鳴你聽到沒有——!”
言語之惡令常遠長老也不禁冷顫三分,陸長鳴卻是不以為然,直對著山下揪鼻子吐舌頭。
“道一長老?樂天,你是又犯甚錯了?”常遠長老哭笑不得道。
“沒沒沒!大長老您別聽道一那個老閻王胡說!弟子不過是在山下偷吃了幾條青魚。。。”陸長鳴說到一半似乎意識到不妥,趕緊住了嘴。
“青魚?可是你自己一人吃的?”
“是。。。是。。。是和小師弟們一起。。。”陸長鳴自覺理虧,眼珠一轉,登時厚著臉皮耍無賴道,“可是大長老您不是時常教導我們師兄弟間要友愛和睦,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要。。。要錯也是大長老您錯了!”
常遠長老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便嗔怒著輕輕點了幾下陸長鳴額頭道:“你呀你呀!”
“陸——!長——!鳴——!”山下之聲愈來愈近,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大長老先不說了,弟子還有事先走了!等會兒道一師父來了便說弟子下海捉鱉去了罷!大長老再見!”說完陸長鳴便如跳兔一般逃走了。
陸長鳴前腳剛走,那道一師父後腳便拖了條三尺長的戒鞭上來了。
“大長老,您看見陸長鳴了嗎?!”道一師父氣勢洶洶道,“今日我若不抓住他,我的法名便。。。”
“便倒過來寫!”常遠長老調皮地接過話,卻是平心靜氣道,“可是道一你又何時抓住過他呢?那孩子雖秉性頑劣,卻也是聰明絕頂,才絕無雙的喲!”
“我。。。大長老,這浪子橫豎沒個正經,卻獨獨只怕您一人,只要您一聲令下,他定無可奈何!”道一師父咬牙道。
“哈哈哈哈!道一此言差矣!其一,樂天是敬我而非怕我,他敬我也只是因我對他處處包容;其二,倘若我站你那一邊,他定也來戲弄我喲!我不淌這渾水,不淌不淌!哈哈哈哈!”常遠長老說罷便兀自拂袖攜琴下山。
“大長老您就是太慣著他他才會如此!”道一嘆道。
“草木生於天地間方能生機勃發啊——!”常遠長老朗聲應道。
“唉——!就讓他這樣長,將來定是個朽木也!”道一嘀咕著,“不行!我與佛祖發誓!今日若不給那浪子一個教訓,我便不叫道一!!”
道一師父自言自語地咕唧了一會兒子後便怒氣衝衝地下山去了。
話說這陸長鳴從懸崖上下來後便一路向山下散步而來,卻是走走停停,沾花吃草,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早把道一師父追他之事忘到九霄雲外。行至山腰處,見一群梵天寺子弟在習武場上練劍,寒光閃閃,白光灼灼,十分耀眼威武,為首的便是那大師兄覺空。
之所以稱其為大師兄,並非因年齡長幼,論年齡覺空也只比陸長鳴大了幾歲,只因其自小學習劍道,天賦出眾,劍法甚是了得,十二歲削髮出家後便收了梵天寺一眾“徒弟”,每日都帶他們於習武場上練劍修身,所以師兄弟們皆尊稱他為“大師兄”。
且說這大師兄與陸長鳴打小一塊兒玩耍,感情也是極好的,只因他是一極其自律之人,不似陸長鳴那般灑脫,對陸長鳴的玩世不恭之態難免看不慣,見了面便時常少不了要訓他幾句。
“大師兄——!”陸長鳴不分場合亂叫道。
那鴻鵠之音的辨識度十分高,覺空一下便聽了出來,他轉過頭來朝陸長鳴擺擺手,回頭繼續指導徒弟們練劍。
陸長鳴自顧自地傻傻一笑,也不知笑給誰看,然後兀自一路逛下山去。
陸長鳴來到山腳下時,不經意間,一陣花香拂來,他細細聞去,便知是那月見花香,一路尋香找去,卻見一片紫色月見花海在大風中似浪花一般舞動,陸長鳴臉上卻是又露出那雪蓮般的笑容來,只是這笑容中還摻雜了幾分羞澀的甜意,他信手採下一叢月見花,將其擁在懷中聞了又聞,然後徑自往那附近的花家莊跑去。
陸長鳴來到一農家屋外,見裡面沒人,便猜主人可能是出去了,於是一路溜到那戶人家的窗外,將那叢月見花放在那窗戶上,又兀自傻傻一笑,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