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一場精心編排的表演而已。
很快,雪佛蘭轎車穩穩停在唐公館緊閉的雕花鐵門外。
宅邸透著死氣,看到這輛雪佛蘭轎車停下,門房的眼神不由得透著一絲驚惶的味道。
孔令偉推門下車,半截馬靴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篤、篤”的迴響,清晰得刺耳。
她摘下禮帽,隨手遞給身後如影隨形的精悍保鏢,另一名保鏢和捧著公文袋的秘書緊隨其後。
不等她有所指示,身後秘書疾步上前:“勞駕,孔府故人前來拜訪,還請通傳一聲。”
門房哪敢阻攔連忙開啟唐公館大門:“幾位,請跟我來。”
唐公館,客廳…
客廳厚重的絲絨窗簾只拉開一半,光線昏沉。
空氣裡凝固著未散盡的香燭味。
此時,客廳裡的傢俱大多蒙著白布,唯有待客的沙發區被清理出來,像一塊突兀的傷疤。
“您幾位稍等,我去請大少爺。”門房恭敬的行了一禮,趕緊去樓上叫人。
原本這些事情輪不到門房操心,可現在不一樣。
唐府管家唐德跟唐紹儀在同一天被軍統暗殺,現在唐家大小事情都由大少爺唐寶璋負責。
孔二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唐家客廳。
她徑直走到主位沙發坐下,翹起二郎腿,姿態鬆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噔噔噔,一陣清脆的腳步聲響起,二樓位置,唐紹儀的大公子唐寶璋攙著唐紹儀夫人蔡氏緩緩走了下來。
身後還跟著兩個妹妹,唐寶玥,唐寶榕。
“唐夫人,節哀。”孔二叼著香菸,嘴裡的語氣像是宣讀公文,
“家父聽聞噩耗,痛心疾首。”
她吐出“痛心疾首”這四個字時字正腔圓,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如同在唸誦一篇與己無關的悼詞。
“國難當頭,又失棟樑,實乃黨國莫大損失。”
她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團灰白的煙霧,緩緩說道:“唐老先生一生宦海沉浮,位極人臣,晚年卻與一些不清不楚的人走得太近,難免惹上是非。”
此言一出,客廳裡幾人頓時露出不悅之色。
你這是上門慰問還是來砸場子的。
人家剛死了爹,死了老公,你卻說人家的死是因為跟一些“不清不楚”的人走的太近,才遭此橫禍。
那不就是明擺著說人家是咎由自取。
這分明就是打了人家一巴掌後,還找上門在人家頭上拉了坨大的。
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唐寶璋再也按捺不住,父親身首異處的慘狀猶在眼前,兇手呼之欲出,此刻這位國府高官的千金,卻帶著高高在上的姿態來“慰問”!
他向前一步,沉聲道:“二小姐,家父一生為國,晚年閉門謝客,不問世事,何來‘不清不楚’?”
“他老人家橫死家中,身首異處…政府難道不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交代?”孔二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如冰錐:“大少爺,你想要什麼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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