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副翻不起浪的軟弱樣,寧安侯很滿意,他厲聲道:“這輩子,只要你活著,我就永遠是你爹。別想著跟我耍花招,否則讓你生不如死!”
親爹的威脅,總是又狠又辣。
邢煙司空見慣,她絕不逞口舌之能。
寧安侯突然造訪來這一出,邢煙心裡明瞭,換爹一事已安排妥當。
“回侯府的約定,爹也別忘了。”她揚起臉,大著膽子看向他。
寧安侯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甩了甩衣袖,大步朝門口走去。
“這幾日你哪兒也不準去,等我安排。”
等,是這個世界上最考驗人心的時候。
夜長夢多,總會有不可控延伸出焦灼。
北齊秀女選拔,程式頗為繁瑣,想要走捷徑,幾乎不可能。
邢雲是否能安排得當?寧安侯是否能隻手通天?這些都無人得知。
事情會不會臨時有變?他們有沒有發現她的意圖?這些她心裡都沒有底。
但她清楚,焦灼只會添亂。
撐得住風平浪靜,才能控得住風詭雲譎。
這一等,一直等到選秀當天。
一大早,妝娘就過來給邢煙梳妝打扮,而後又有人領著她去了前廳。
邢煙知道,這是要帶她去見冒牌爹了。
果然,剛過廊道,就聽到前廳傳來郎朗笑聲。
“……侯爺的大恩大德,下官沒齒難忘……”
邢煙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這才見到會客座椅上的人。
那人年歲與寧安侯相近,身材矮小,體型肥胖,頗有倭瓜之態。
邢煙認得他,他叫胡德剛,是工部侍郎,跟寧安侯是故交,更是寧安侯的死忠粉,替寧安侯幹了很多見不得人的壞事。
說他倆狼狽為奸,一點都不為過。
邢煙有些失望,她本以為可以換一個比寧安侯強點的爹,卻不想竟然換了這麼個玩意兒。
她對胡德剛不滿意,可對方對她卻是極為滿意。
胡德剛眯縫著眼打量邢煙,眸子裡閃爍著驚喜。
她生得清秀,膚白唇紅,五官裡有幾分邢雲的影子,卻因在鄉間長大,如水的眸子多了絲靈動。
似迷鹿,似野兔。
“爹。”
邢煙衝著寧安侯福身行禮,目不斜視。
胡德剛卻著急地開了口,“侯爺,這位就是煙兒姑娘?”
寧安侯端坐首位,一手端著茶碗,一手握著茶蓋吹拂著茶水,“從今往後,她就是你的女兒了。”
她像個物件,輕易就被親爹轉送出去了。
邢煙不悲,眼裡閃過一抹譏誚。
等著瞧,她一定會讓他後悔今天的決定!
寧安侯話音剛落,胡德剛笑得一臉老褶子擠到了一處,“多謝侯爺成全,是老夫有福了。”
邢煙故作乖巧,識趣,她看向胡德剛,福身行禮,“爹,請受女兒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你馬上就要成為宮裡的小主了,爹以後還得仰仗你呢。”胡德剛趕緊扶住她。
是後來,邢煙才知道,胡德剛本就有一女,乳名也叫煙兒。
只是胡小姐已有心儀之人,不肯入宮選秀,這才讓她有了可乘之機。
“選秀之事,侯爺已經替你張羅好了,一會兒爹就送你去秀場。”
胡德剛很快進入角色,儼然一副親爹派頭。
邢煙衝寧安侯深深一拜,算是把父女之間最後一點情分拜完了。
“多謝侯爺籌謀,煙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