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抹單純稚嫩的笑容,猶如血腥瘡痍中開出的花。
裴青禾走上前,抱起小玉兒,在她嫩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小玉兒,以後跟著姑姑。姑姑養你。”
小玉兒伸出胳膊,摟住裴青禾的脖子,將臉貼了過來。
嫩嫩的臉頰,緊緊貼在她的臉上,有些溼漉漉的。
小玉兒哭了麼?
裴青禾伸手,摸到的是小臉兒乾淨的臉。一隻細嫩的小手摸上了她的臉龐,為她擦拭眼淚,稚嫩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姑姑,別哭。”
原來,是她在落淚。
被信任倚重的心腹背叛,死在暗箭下。睜開眼,面對的就是全族被流放的困境。她沒有片刻猶豫,立刻挺身而出,撐起裴家,成為所有人的主心骨。她收買孫校尉,示好高侍衛,想方設法讓族人吃飽,鼓勵她們計程車氣,精心操練。昨夜一夜廝殺,殺盡兇徒……
她也是人,是血肉之軀,一樣會受傷會流血會疲憊會難過。
摟著幼小的侄女,彷彿摟著昔日失去母親絕望痛哭的自己,身體裡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姑姑,”小玉兒親了親她:“別哭。”
裴青禾深深撥出一口氣,衝著滿臉憂色眼睛泛紅的親人們笑了一笑:“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馮氏一聲不吭地過來,緊緊摟住了裴青禾。
裴青禾想說話安慰母親,卻一個字都吐不出口。喉間似被什麼堵住了,淚水就這麼衝出眼眶。
馮氏顫抖著哭道:“青禾,你想哭就哭出來。”
這一路坎坷,裴青禾操心出力最多,最累最辛苦。眾人漸漸習慣了聽從她號令,事事依賴她,一切都是她來定奪拿主意。就連遇到兇徒惡人,也是她衝鋒在前。
所有人都忘了,她還只是個沒成年的十三歲少女。
裴青禾將頭靠在孃親馮氏的肩膀上,無聲又暢快地哭了一回。
哭累了,模模糊糊地就這麼睡著了。有人將她抱起,放在了床榻上。孃親纖細溫熱的手,一直握著她的手。她在睡夢中,也覺踏實安心。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
睜開眼,柔和的晨曦灑落進屋子裡。幾張熟悉的臉孔都在,眼眸中皆是關切擔憂。
裴青禾眯了眯眼,伸了個懶腰,翻身下榻,精神奕奕地問道:“我睡了多久?”
“半天一夜。”裴燕搶著答道。
肩上有傷裹著紗布的裴芸接過話茬:“宋縣令他們昨晚就被打發走了。孫校尉寫了奏摺,讓宋縣令一併呈去朝廷。”
裴青禾略一點頭。
吳秀娘輕聲道:“死去的族人,都已葬好了。受了傷的,都敷藥包紮妥當。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叩叩叩!門被敲響。孫校尉和高侍衛聯袂而來。
原本還有幾分倨傲矜持的孫校尉,經此重擊,徹底沒了心氣。殺了一百多流匪,確實功勞赫赫,按常理,他這個校尉回京之後,就該升官了。
可這夥“流匪”的來路,眾人心裡都有數。他徹底開罪了“流匪”背後的主子,以後死在哪兒都不知道。哪裡還能高興得起來?
高侍衛也沒好到哪兒去,眉頭緊皺,顯然在為接下來的路途憂心。
裴青禾先以目光示意,裴燕等人都退了出去。屋子裡就剩裴青禾和孫校尉高侍衛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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