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嗚嗚,如嬰童夜泣。
被砍斷雙腿吊在樹下的七個流民,慘呼哀嚎了半夜,下半夜的聲響就漸漸弱了。
天寒地凍,冷如冰窟。這幾個作亂的流民,要麼鮮血流盡而死,要麼被凍死,絕沒有苟活的可能。
擠滿了流民的草屋裡,沒有燭火,也沒人入睡。有人睜著眼惶恐驚懼,有人閉著眼睛暗暗慶幸。
還好,自己沒一時衝動跟了去。不然,現在被吊在樹下等死的就要多一個了。
這一夜格外漫長。
天亮之際,赤紅著雙目一夜沒睡的馮長來了。一同來的,還有裴甲裴乙。
裴甲十分憤怒,汙言穢語地罵了一通:“……六姑娘好心收容你們,竟有人敢作惡,活該被千刀萬剮。”
裴乙同仇敵愾,罵聲比裴甲還響亮。
流民們鴉雀無聲,被罵得不敢抬頭。
馮長深呼吸一口氣,張口道:“你們都認識我馮長,來裴家村,也是我給你們指的路。現在鬧出這麼大的事,我已經沒臉和六姑娘求情了。雪已經停了,想走的立刻走。”
流民們慌成了一片:“我們都走投無路了,還能去哪裡。”
“冰天雪地,林子裡只有猛獸,我們進山活不了幾日。”
“六姑娘,他們幾個心思不正作惡,死有餘辜。我們可都是良民啊!”
有人哭著跪下,衝著裴家村的方向磕頭。其餘流民,紛紛跪哭在地,沒一個肯走。
一片哭聲中,揹著弓箭提著長刀的裴青禾來了。
“你們真心要投奔裴家村?”裴青禾神色淡淡,一張口,便將哭喊告饒聲壓了下去。
流民們連連磕頭:“是,求六姑娘收容。”
裴青禾冷然道:“進村後,要守規矩,聽我號令。誰心思不正,那邊的七人就是下場。”
一陣風吹來,七個血葫蘆搖搖擺擺,其中五個悄無聲息,還有兩個發出微弱的呼喊。
流民們脖頸發涼,後背直冒冷汗,依然沒人敢抬頭:“我們都聽六姑娘的。”
裴青禾轉頭,對裴甲裴乙馮長三人道:“讓他們在村外再待七日。每日飯食減半。有人要走的,不必阻攔。誰敢私自進村,格殺勿論。”
最後一句,是對裴燕說的。
裴燕殺氣騰騰地應了。
流民們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在山野裡待慣了,在村外多等幾天無妨。糧食減半,才是最真切的痛苦。
雜麵饅頭從兩個變成一個,熱湯也沒了。嘗過飽腹滋味,半飽不餓格外難熬。流民們紛紛咒罵該死的七個同伴:“這幾個混賬,有口吃的就不安分,敢進村搗亂。連累得我們也沒了飽飯吃。”
“吊死都便宜他們了。六姑娘就該將他們的肉剮下來,燉一鍋肉湯。”
也有人在夜半時,悄悄逃走。
裴青禾果然一概不問,每日帶著人在練武場裡操練不輟。刀槍聲利箭聲拳頭交擊聲伴隨著嚯嚯聲響,令流民們心驚肉跳。
七日後,村北的草屋裡,還剩一百五十六人。
經歷了第一關考驗的流民,終於進了裴家村。第二關同樣是洗澡換衣。不過,這一回,盯著流民們洗澡換衣的是馮長等人。
馮長心中惱怒招納來的流民不長臉,一直陰沉著臉。在發現有流民身上有流膿的暗瘡時,毫不客氣地將人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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