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近乎狼狽的樣子,虞清歡心裡不是滋味。她反手握住沐淮安冰涼的手掌,溫聲道,“你不讓我看看,怎知我方才說的是真是假?”
她定定的透過面具,望向那雙其實生得極其好看的眼睛,“讓我看看。”
沐淮安手輕顫,終究是收回了手。
虞清歡當即伸出手,一隻繞到他身後,小心翼翼的解開繫住的繩子,另一觸上冰涼的面具。
沐淮安喉結重重的滾動了一下,垂落的睫毛在昏黃的燭光下簌簌顫動,掌心滲出潮溼的冷汗。
虞清歡緩緩取下面具,猙獰疤痕在搖曳燭光中若隱若現,將原本清俊的輪廓撕扯得支離破碎。
儘管不是第一次看見,可她心裡還是因此一抽一抽的疼。
面具從臉上移開的瞬間,沐淮安身子繃緊,下意識偏過頭去,想遮住殘破的右臉,
“很醜吧?”
沐淮安沙啞嗓音裹著自嘲,他抬手就要遮住傷處,卻被虞清歡握住了手腕。
虞清歡的指尖輕輕撫過他臉上凹凸不平的疤痕,緩緩搖頭,“不醜。”
沐淮安卻不信,苦笑道:“其實你不必說謊話安慰我,我心裡清楚。”
當初,得知自己受傷,陳家人第一時間便來國公府探望,他與陳家姑娘自小便相識了,即便沒有親事,也是朋友。
可那日過後,她便讓家人來退了親,之後便不曾來過了。
自己也幾次聽見府中人私下議論,都說自己這張臉,十分駭人,也難怪陳家姑娘會退親。
虞清歡指腹清晰的感覺到那一道道疤痕的粗糙,那是面板潰爛後重生的皮肉,她纖白指尖一點一點撫過,從眉骨到唇角,彷彿在描摹一副畫,極其認真。
上一世,她被折磨毒打,身上的皮肉便是潰爛不堪,所以她能體會到沐淮安的痛,也因此而心疼,眼眶酸澀,淚水不自覺從眼眶溢位,順著臉頰滑落。
沐淮安怔怔的看著她淚眼朦朧,眼前這雙含淚的眼睛裡,沒有驚懼和嫌惡,只有疼惜。
他下意識抬手去擦虞清歡臉上的淚水,嗓音沙啞,不解:“怎麼哭了?”
虞清歡含淚不語,卻忽然傾身貼近,溫軟唇瓣拂過沐淮安猙獰的傷疤,在他右臉上落下一串細碎的輕吻。
屋中炭盆“噼啪”爆開火星。
沐淮安怔怔,在她吻上自己右邊的那刻,自受傷後築起的心牆,就這樣被眼前的虞清歡的輕吻悄然融化。
周邊安靜得只剩下他擲地有聲的心跳。
過了片刻,虞清歡才退開,淚水早已止住,她兩手捧住沐淮安僵硬的面龐,沒有半分退離,“現在,你可信我的話?”
沐淮安一雙眼睛怔怔的望著她,心跳得愈發厲害,他身子都在輕顫,彷彿有些不敢相信方才的事。
那是他連在夢裡都不敢想的,卻如此清晰的發生在眼前。
沐淮安嗓音喑啞,彷彿有團火在喉嚨深處灼燒:“.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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