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見

北域，大雪山。千山如龍臥在冰原上，紛飛亂舞的雪花，彷彿不知疲倦地下著。

林子云在洞府中暖了一壺茶,自飲起來，哈出口的熱氣籠罩他那張臉更顯得蒼白無血。他手指纖長而白皙，手裡握著一個木刻的小人偶。

第一次殺人，說不上什麼感覺。林子云殺人，純粹是為了自己活命。

放下手中雕刻的丁陽木雕，林子云閉目深思起來。丁陽稱呼小林子是第六觀真傳弟子，看來這個小林子頗有身份。不過樹倒猢猻散，人人可欺，看起來不假。小林子失去修為的事情剛被人知曉，就有人生了貪念。如不是他趁其不備，巧治強敵，只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趁著品茗後的閒逸，林子云打量起來著雪色中的大地,鵝毛大雪在連綿群山之中張牙舞爪。雪松是白色的，山是白色的，天也是白色的，大地萬物如水空明，這看起來似乎是一個美麗的世界。

“要想個安身的辦法,或者說修煉……”林子云暗道。他伸出手掌想要去接住雪花，可惜到了掌中只剩下冰涼的水。這是一個新的世界，林子云準備重新開始。

林子云走在雪地上，腳步很輕，還是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那一深一淺的腳印，很快就會被新雪覆蓋。山崖邊,空谷幽幽，雪花飄飄，彷彿無數只白色飛蛾在奮不顧身的撲向深淵。懸崖陡峭，崖邊盛開著一朵朵白色的雪蓮。它也不去遮擋風雪，反而愈加璀璨奪目。

林子云看的出神，眼神都迷離起來。小白狐在他的腳邊走來走去，一切都很安逸。

“師兄，不好了，出事了。”

大雪中過來了三人，穿著灰白色長袍，一男二女。開口的是一名男弟子，臉上看起來十分焦急。

“外面都在傳聞師兄修為受損，張天意更是藉此嘲笑師兄。師兄這幾天都在閉關，我們不敢打擾，這才沒有稟告師兄這張天意的所作所為。”

“張天意不僅僅派人將杜懷師兄打傷，而且還公然在鬥法堂叫囂，還說師兄你絕不敢應戰。”

“師兄，不僅如此。今日我們幾人在值班，忽然出現了幾個穿黑衣的劍客。這些人一句話也不說，直接出手將我等封印，言語羞辱，肯定也是那張天意指使人所作。”三人之中的一名女子開口。

林子云暗呼頭大，看這三人恭敬模樣，應該是小林子的僕從或者同門師弟。

結合他們所說，很有可能就是他們被人封印住的時候，丁陽趁機過來試探自己，否則不可能如此巧合的。這樣想來，張天意有可能是幕後黑手？但也不一定，小林子的仇敵應該不少。

“杜懷師兄剛才傳音說七觀的澹臺師姐撕了張天意張師兄的戰書，說要代替師兄出戰。杜師兄讓我們只要看見師兄出關，就立馬通知你。”說話的那個女修梳著單馬尾，臉上帶著一絲稚氣。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林子云強忍住心中煩躁，隨意問道。

“剛剛不久。”那女子連忙回道。

“好了，你們下去吧。”林子云淡淡開口。

三人告退之後，林子云一臉煩惱之色。這小林子究竟是得罪了多少人？一個狸宿家族還不夠，還有丁陽，張天意，林子云頭都大了。

外界都在傳這位六觀三十六真傳弟子之一的林大師已經修為盡失，也不知是真是假？好像是執法堂的人傳出來的訊息，應該可信度很高。

他們三人只是煉氣期的雜役弟子，萬不敢散出靈識察看林子云修為的。可若他們的主子失去了修為，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三人心中只能期盼這都是謠言，這位師兄平日裡對待他們這些雜役極好，甚至有時他們還能獲得一些丹藥賞賜。如果林子云真的失去修為的話，這三人可能會淪落為散修了。

梳著單馬尾的少女此刻正在給靈藥田的靈草翻土，她剛轉身準備去下一塊靈田，忽然看見路邊站著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微笑著在看著她。

這白衣男子正是林子云，從少女口中知曉了鬥法堂在何地，林子云立刻轉身離開。

白雪紛紛，林子云一步一步走去，那身影漸漸在少女眼中模糊。她心中不由得痴了，這還是那個白衣劍仙嗎？林師兄連飛行都不會了嗎？

林師兄失去了修為，似乎是真的。

那個一步一步走下山的師兄讓她淚眼朦朧，她有些難過，她不是難過自己會成為散修的命運，而是難過那個白衣劍仙似乎不在了。

林子云不是沒想過逃避，可是，他還是選擇了面對這一切。勇敢，是他重新開始生活的第一步。

林子云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後看到了一個氣勢輝煌的宮殿群，仙氣繚繞，一尊巨大無比的香爐擺放在廣場中央。這裡似乎被無形的場域籠罩，那飄飄細雪竟無法墜落下來。巨大的廣場中，有三兩成群的弟子走在一起。林子云走在路上被一些人認出，議論紛紛。

“這也太宏偉了，玉皇大帝的天宮？菩提祖師的斜月三清洞？”林子云看著仙氣朦朧的宮殿，心中驚歎不已。

巍峨大殿，懸一大匾，鐫刻著鬥法堂三個滾金大字。林子云深呼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林子云身後跟著許多看熱鬧的人，這些人都帶著異樣的眼光。林子云內心驚呼道：“我真是服了，這小林子修為不咋地，打架打不過別人，惹事的本事倒是不小。”

林子云聽說過一句話，這世間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但他並不這麼認為。生老病死都是天道尋常，生死只是一件必然的事，那也算不得大事了。或者說，還有一些事比生死重要，比如人生這場修行。

林子云進入鬥法堂的時候迎面撞上了一個白髮老者，這老者渾身邋遢，此刻正摳完鼻屎在林子云的衣服上面擦了擦。

“怎麼，見到老夫連招呼也不打了。關心那個被你救回來的女娃了？放心，她現在比你厲害點。”那老者嘿嘿笑道，言語中不知道是關心還是在嘲諷林子云。

林子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臉上就擠出笑容，說道：“剛沒看清是您老人家，見過前輩。”

“哼……不用跟我擺什麼客套了。你這小子全身修為盡失，只怕沒個百年恢復，難咯。”那老者打著哈欠。

“前輩，你可知道有什麼辦法嗎？”林子云見老者離去，連忙說道。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容易恢復修為的辦法，更何況，林小子，當年你走的那一條路，沒人可以幫的了你。”那老者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林子云，然後走開。

林子云聽不懂這老者說的什麼意思，心中打定主意以後再找機會詢問此人。他快步走進鬥法堂裡面，只見鬥法堂宛如一個巨型的羅馬角鬥場。巨大的空地上築著六六三十六個道臺，每一個道臺就是一個鬥法臺。

一眼望去，偌大的鬥法堂內有一個鬥法臺周圍聚集著很多人。臺上有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盤膝而坐，在場無數人，竟無一人上場跟她對決。

林子云一步一步而去，周圍觀看的人顯然也注意到他了，有人為他讓開位置。

漸漸有人議論起來，盤膝坐在道臺上的女子也正好看見了林子云走來。她臉上露出驚喜，連忙站起身來笑著看向林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