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被她給氣笑了,但垂眸看向扶楹時,眼神又軟了,把這口氣給嚥了下去。
他緩緩半蹲下身,單膝點地,將側臉輕輕貼在她的小腹上,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聲音放柔了許多:“幼崽很乖吧?有沒有鬧騰你?”
部落交易大會的事,他不敢細想,但骨刀貫穿心臟,幼崽大機率是保不住的。
他當時想的是,只要阿楹好好的,幼崽沒了就沒了,他們還會再有幼崽的。
“沒鬧你吧?”螣又輕聲問了一遍,喉結上下滾動,帶起鋒利的弧度。
白滄的視線緩緩掠過扶楹額心的獸靈花,落到她的小腹上,眸色微深。
一刀貫入心口,幼崽大抵是保不住的,況且,倘若幼崽還在,不管是他們誰的,眼下都該顯懷了,可現在……
至於她腹中如今的幼崽是誰的,答案昭然若揭。
清瀾目光也落在扶楹的小腹,指尖幾不可察地顫了顫,灰棕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縷痛楚。他忽然開口,空靈的聲音比平日啞了幾分:“阿楹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話落,他快步離開了竹屋。
白滄看著清瀾遠去的背影,收回目光,低聲道:“他很自責。”
螣眉眼鋒利,冷哼一聲:“本就是他的錯。”
扶楹抬手輕撫螣的臉頰,冰涼的觸感宛如一塊冷玉。
她輕聲道:“清瀾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他已經盡全力護著我了。是我不自量力,太過自負,放鬆了警惕,這一次的事足以給我教訓。”
螣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墨綠的瞳眸中翻湧著後怕與心疼。
扶楹垂眸淺笑,素白的手輕輕覆在小腹上:“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同你們說一聲。”
白滄聞言,指尖微頓,將懷裡的糰子放下,小傢伙立刻像歡快的花蝴蝶,撲稜著跑出竹屋,在草地上嬉鬧起來。
他走到扶楹身邊,琥珀色的眸子輕輕掠過她的小腹,聲音柔和:“你說。”
扶楹眼睫輕顫,唇角抿出一絲溫柔的弧度。
她手腕一翻,懷裡就多了一個色彩鮮豔如彩虹的卵,卵殼柔軟,薄如蟬翼,蠕動間可以看到裡面一個小小的身影,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要破殼而出了。
螣的瞳孔驟然收縮成細線,一臉震驚地看向她懷裡的卵,連呼吸都凝滯了一瞬。
白滄眸光微動,眼底也閃過一絲詫異。
半晌,他才低聲道:“這幼崽……是不夜侯的?”
螣也回過神來,目光在扶楹額心的獸靈花與七彩卵殼之間來回遊移。
片刻後,他扯了扯唇角,臉上露出一個複雜至極的表情,像是不敢置信:“所以,我努力了那麼久,竟然輸給了一隻花蝴蝶?”
扶楹眨了眨眼,雙手捧著螣的:“不是輸,是不夜侯耍了花招,你忘了?”
螣一頓,回想起蟲族不講規矩的交配手段,緊繃的下頜線稍稍緩和,只是目光落在這枚流光七彩的卵上時,仍帶著幾分危險的晦暗。
若不是這小東西是阿楹生的,此刻已經被他的毒腐蝕乾淨了。
下一瞬,螣似是想起了什麼,看向扶楹的小腹,眉間一蹙。
“所以,除了不夜侯,連澹月都跑到我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