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驚花舞落故人辭（3）
原本的父女旅行就這麼被臨時擴充到了四人小隊，陽皓輝沒好氣的從隋辛霆懷裡抱回咿呀，帶頭逆著風雪走去。隋辛霆和墨萌緊隨兩步跟上，一左一右護在他旁邊。
“要我說今晚離校沒什麼問題，不過去個旅店先住下吧，出發還是等明天。”隋辛霆一會搓手一會捂耳朵，凍的牙關咯咯作響，“雪太大了，這鬼天氣烏爾不好起飛，容易出事故。”
“所以現在更要抓緊，趁著雪勢沒有更大前馬上走，剛才浪費很多時間了。”陽皓輝把咿呀的圍巾系的更緊一些，“今晚必須出發，這場雪正好為我們的行蹤做了掩蓋。”
“掩蓋什麼？那個內鬼嗎？”墨萌問，她顯然已經被科普了全部經過。
“不止如此，你們沒覺得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太違背常規了嗎？”陽皓輝說，“獵人館僅靠五人入侵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事，即使確認為影武指派，他們想抓走我，但肯定知道不會成功。可由於入侵案，之後產生了什麼連鎖反應？另外還有兩點巧合讓我很不安。”
“一是漢尼博的領域元技有13公里，籠罩了數百名無辜群眾，可為什麼單獨選擇了咿呀與莫諾？他顯然從某種渠道知曉了咿呀的存在，我們姑且算為內鬼透露以及交流賽時報紙上的緋聞。”
“二是獵人館殘黨的宣戰時間，正好卡在了咱們與工會鬧掰當天。如果上一條還有別的解釋，這個行為就實在太巧合了。即便與工會決裂，但如果沒有這件事發生，學宮內仍舊可以有人手去保護我。可徵召任務強迫我們的高階戰力全數遠離，逼的甚至必須出動學長這樣的學員作為替代。。”
隋辛霆和墨萌都是一愣。
“雖然只是懷疑，但我覺得........這是個局，精心設計的局，有人在幕後操縱著這一切。”陽皓輝幽幽嘆息，望著被風雪遮蔽的天空，“但願，只是我想多了。”
.......
同一時間，學宮醫務室，第七病房。
氣密的合金門牢牢鎖定，上面貼上著“禁止探訪”的封條，這是百加得在陽皓輝離開後貼上的。因為內鬼的存在，咿呀的出院沒法走正規手續。在醫院中暗中帶走病人很費手腳，這也正是陽皓輝遲到那麼久的原因。
封鎖第七病房為的是營造咿呀還在的假象，百加得已經和可信的管理人員打過了招呼。
第七病房中為“高危”病人，和百加得本人申請並經過同意的醫護人員才能探訪。內鬼身份不明，對外製造這種干擾資訊是必須的對策。
燈光昏暗的走廊中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有個男人停在了合金大門前。過於幽暗的環境讓人沒法看清來者的面龐，唯獨一線走廊窗外的燈光透射進來，映出了那人唇角處令人不寒而慄額冷笑。男人開啟了嚴密封鎖的病房大門，輕鬆的像是走進自己家中。不需要強行破門，因為他的手中有鑰匙。
第七病房的鑰匙總共只有兩套，因其製作所用的材料特殊無法仿製。現在一串被百加得親自保管，而另一串則放置在醫務室地下的特殊儲物間。裡面存放著大量應急用的珍貴藥物，主管級別以上且具備臨床資質的醫師才有權進入。
因為封條的緣故開門幅度不能過大，但從門縫間也足夠管中窺豹。縫隙正對病床方向，這是合金門建造之初視角上的一個極小的設計失誤，即便是醫務室的內部人員知道的也不過一手之數。不出意外，病房內已經空無一人。男人吹了聲輕佻滿意的口哨，又將大門牢牢關好。
緊接著男人又下了兩層樓，走入那層應急通道的樓梯轉角。男人似乎對醫務室的構造非常熟悉，這裡是病房內為數不多的監控死角，地面上還有少量殘留下的菸灰菸蒂。不少吸菸的男性醫護人員偶爾會三兩成群在這裡偷摸過過煙癮，算是一個內部人員才知曉的小型“秘密基地”。
確認四下無人後，男人撥通了一個通訊螺。
“人已經走了。”男人的聲音透著喜悅。
“親自確認的？沒有人發現吧。”短暫的沉默，螺那頭傳來低沉的男聲，聲音冷的像嚼著冰塊。
“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如果是醫務室，閉著眼我都能躲過監控。”男人笑了笑，“常言人類與我們不同，擅謀算詭計經緯盤算，殺生不見血光毫。初來我還是不信的，可今天算是漲了見識。
“以漢尼博做餌引發私殺案，私殺案引發夢魂和工會決裂，而決裂之後你又趁勢讓獵人館餘孽恰到好處的宣戰，你料定夢魂會被迫徵召。環環相扣絲絲入理，既逼的陽皓輝不得不走出學宮，又利用工會的牽制讓他無人保護。”男人嘖嘖稱奇，“而我所做的只需按你所言，對外宣稱咿呀的‘血潰’之症無藥可醫，以及在審斷會上匿名奉上那些收集好的佐證。不費一兵一卒，剩下的只需作壁上觀，看他們自相殘殺.......嘖嘖嘖，你可真是絕了，每一步事態發展都能未卜先知。當真絕計啊，混沌閣下。”
“無聊的馬屁還是少拍吧，合作而已。我說過只要你照計劃執行，聖柱和應龍一個都少不了。”混沌並不感冒這些奉承話，“自古忠臣難立碑，工會那些偽君子垂涎夢魂不是一兩天了。他們自己信不過手下人，我無非送個契機。”
“我倒是好奇你怎麼那麼相信陽皓輝，如果他遵紀守法沒有宰了漢尼博，不就白忙活了？”
“沒什麼理由，那孩子值得我相信而已，他是個太正義的人。”混沌頓了頓，“更何況神都敢殺的人，會怕一個小小的兇徒罪犯嗎？”
“嚯，難得能聽影武大當家口中說出誇讚之詞，混沌閣下就如此看重他嗎？”男人眯起一隻眼，“我倒當真好奇，影武對聖柱如此執著，到底為何？”
“我也很好奇你們主上為什麼那麼執著於應龍，如果你願意說，情報倒是可以等價交換。”
男人訕笑兩聲，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工作，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了。”混沌說，“你們地盤規矩我懂，聖柱的捕獲會交給你們。不過別忘了約定，應龍歸你們，死活不論。但陽皓輝，我們要活的。”
“放心好了，夢魂討伐獵人館時我將隨行。目的地相同，找機會脫身很容易，屆時定會親自捉拿，給混沌閣下一個滿意答覆。”男人忽然笑了，笑容略帶嘲諷，“和人類不同，我們不懂背信棄義。”
“人類和你們這群蠻夷畜生也不同，我們至少懂得善良和愛。”混沌冷冷的說。
“吼吼，我聽見了什麼？影武的人居然在談善良和愛？”這句話似乎有些惹惱了男人，刻薄的冷笑出聲，“如果我沒猜錯，我族列瑩的死訊是閣下讓漢尼博捅出去的吧，比如‘如果被抓，就把這件事告訴陽皓輝’？”
“有問題嗎？”混沌說，“那不過是對陽皓輝見不到漢尼博這種情況的補完措施，陽皓輝認識列鈺，一定會對列瑩感興趣。”\t
“沒什麼，只是覺得漢尼博真是可憐。”男人還在笑，“他知曉這話的真正用意嗎？你明知被捕後說出這些無疑會激怒陽皓輝，等同找死。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很簡單，因為漢尼博必須死，只有他死才能讓這引蛇出洞的計劃實現。他那麼忠心那麼信任你，到死都沒透出一個有關影武的字。可你呢，混沌閣下？你讓我偷出夜音血樣的時候已經想到這一步了吧，從一開始你就把他當做了送死的棄子......嘖嘖嘖，閣下手段我族可自愧不如。我當真是分不清了，到底誰才是真正惡貫滿盈之人呢？”
通訊螺那頭難得沉默了片刻，男人有些得意於自己的巧言能辮。即使貌合神離現在他們現在也是盟友，並不懼怕得罪影武。不過還沒等男人得意夠，混沌的下一句話讓他臉色一變。
“你們的主上，現在應該已經動身前往中元大會了？”混沌聲音平靜的可怕。
“你什麼意思？”男人眉頭緊鎖。
“沒什麼意思，雖然明白你們都不喜歡人類，但我也不喜歡被白白羞辱一頓。如果某些畜生再管不住嘴，我會去幫你們主上管教管教下屬。”
男人大喝渾身一震：“混沌！別忘了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怕主上的怒火嗎？”
“你試試？”
只是簡單的三個字，卻宛如實質的兇烈冷氣鋪面而來，男人像是被凍上那樣僵住了。他不敢再說話了，他太清楚影武組織的癲狂。什麼盟約什麼合作對這幫亡命之徒並沒什麼約束力，四凶即便放在天元界的任何角落也是足以被稱作“怪物”的存在。更何況還有在其之上，統御他們的那個神秘“影皇”。
“就到這裡吧，事情我瞭解了，該休息了。”混沌打破了沉默，“最後提醒你們一句，別動什麼歪腦筋。請務必讓陽皓輝完完整整的出現在我面前，不然........其實你有句話需要糾正，我還真不怕你們的狗屁主上。屠光區區南元一界，對我們來說還不算難。”
通訊螺被結束通話了，聲音戛然而止。積壓已久的冷汗瞬間湧出毛孔，男人從頭到腳都溼透了。他呆滯了許久，忽然握碎了手中的通訊螺。尖利的螺殼碎片刺入手心，男人用舌頭緩緩舔舐流淌下來的鮮血，神色猙獰。
“人類！你們終將會有還債那天！”男人死死咬牙發出瘮人的咯咯脆響，“待主上成神，我族崛起。定讓爾等碎屍萬段，橫屍遍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