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我猜到他們可能會對你下手。”許-墨的回答很直接,“樸正泰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他在我身上討不到便宜,就會從我身邊的人下手。而你,是他在韓國唯一見過和我接觸過的人。”
iu的心,猛地一顫。
所以,他不是偶遇,他是……特意來保護我的?
這個念頭,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的心湖裡,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她看著他的眼睛,問出了那個一直困擾她的問題,“你和‘夜鶯’,到底有什麼關係?”
許墨沉默了。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滄桑。
“我曾經……也是他們的一員。”
他看著iu震驚的眼神,繼續說道:“我曾是他們最鋒利的刀,也是他們最賺錢的工具。直到三年前,我選擇離開。而離開的代價,就是我這雙手,和我的整個家庭。”
他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但iu卻能從那平靜的語氣中,感受到那足以焚天的仇恨和刻骨的傷痛。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的眼神總是那麼深邃,為什麼他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孤獨感。
她伸出手,輕輕地覆在了許墨放在沙發上的那隻手上。
她的手很小,也很溫暖。
“都過去了。”她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心疼和堅定,“以後,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許墨的身體微微一震。
他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裡,沒有同情,沒有憐憫,只有最純粹的、想要靠近他的溫暖。
這股溫暖,像一道光,照進了他那片冰封已久的黑暗世界。
他反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當許墨反手握住iu那隻溫暖而小巧的手時,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窗外是上海繁華的夜景,車水馬龍,霓虹閃爍;窗內是靜謐的酒店套房,燈光柔和,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劫後餘生的安心和正在悄然萌發的情愫。
iu的臉頰“唰”地一下紅透了,像熟透了的蘋果。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他的手掌寬大而有力,指節分明,掌心的溫度透過面板,直抵她的心底,讓她那顆因為恐懼而冰冷的心,重新變得滾燙。
“你……”她低著頭,不敢看他,聲音細若蚊吟,“你的手……還疼嗎?”
她指的是三年前那場幾乎毀掉他職業生涯的重傷。
許墨感受著掌心那份柔軟的觸感,心中的冰冷被一點點融化。他搖了搖頭,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許多:“已經不疼了。”
是啊,不疼了。因為所有的傷痛,似乎都在握住她手的那一刻,被治癒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沒有再說話,但彼此的心意,卻在沉默中悄然傳遞。對於許墨來說,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安寧和放鬆。而對於iu,她感覺自己像一個探險家,正在小心翼翼地走進一座塵封已久的古堡,雖然裡面充滿了未知和危險,但那份獨一無二的神秘和深情,卻讓她義無反顧。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房間裡這片溫馨的寧靜。
“知恩!知恩你沒事吧?!”門外傳來iu經紀人,人稱“韓特叔”的焦急聲音。
iu如夢初醒,連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許墨卻先一步鬆開了,站起身,恢復了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iu跑過去開啟門,韓特叔立刻衝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個保安。
“知恩啊!你嚇死我了!我聽餐廳的人說你提前走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韓特叔上下打量著iu,看到她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但隨即,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房間裡那個陌生的男人身上,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這位是……?”韓特叔的目光在許墨身上來回掃視,充滿了審視和不悅。
“叔叔,這位是……我的朋友,許墨先生。”iu連忙介紹道,“剛剛……是他救了我。”
“救了你?”韓特叔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剛剛已經從手下那裡得知了停車場發生的事情,雖然具體細節不清楚,但他也知道,iu遇到了大麻煩。而這個突然出現的“朋友”,身份實在可疑。
許墨沒有在意韓特叔審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的經紀人來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便準備離開。
“等一下!”韓特叔卻一步攔在了他的面前。
作為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的金牌經紀人,韓特叔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和今晚發生的襲擊事件,絕對脫不了干係。甚至,他可能就是麻煩的根源。
“許墨先生,是嗎?”韓特叔的語氣變得客氣,但眼神卻很銳利,“非常感謝你今晚對我家知恩的幫助。但是,我那些人為什麼會襲擊知恩?而你,又為什麼會那麼巧合地出現在那裡?”
iu心中一緊,連忙想要解釋:“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樣!許墨他是……”
“知恩,你別說話。”韓特-叔打斷了她,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許墨。他必須為自己藝人的安全負責,不能允許任何潛在的危險靠近iu。
許墨看著眼前這個護主心切的經紀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韓先生,你是在審問我嗎?”他平靜地反問。
“我只是在盡一個經紀人應盡的責任。”韓特叔寸步不讓,“知恩是公眾人物,她的生活不能出現任何不可控的因素。而你,許先生,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巨大的‘不可控’。”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嚴肅:“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也不管你和我家知恩是怎麼認識的。我希望從今晚開始,你不要再出現在她身邊。她的人生,和你這樣活在陰影裡的人,不應該有任何交集。這對她好,對你也一樣。”
這番話,說得極其不客氣,幾乎是在下逐客令了。
iu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急得眼圈都紅了:“叔叔!你怎麼能這麼說!許墨是我的救命恩人!”
“正因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才更要搞清楚,這個‘命’,是誰想要!”韓特叔的聲音也拔高了八度,“知恩,你太單純了!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對的是什麼!”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許墨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沒有因為韓特叔的話而憤怒,也沒有因為iu的維護而感動。
他只是緩緩地抬起手,將衛衣的帽子重新戴上,遮住了自己半張臉。
然後,他繞過擋在面前的韓特叔,徑直朝門口走去。在與韓特叔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了一句:“你看人的眼光不錯。我的確是個麻煩。”
“但是……”
他的腳步停在門口,轉過半張臉,那雙隱藏在陰影下的眼睛,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鋒芒。
“你最好祈禱,你的藝人以後不會再遇到任何她解決不了的‘麻煩’。因為到那個時候,能救她的,恐怕只有我這個‘麻煩’本身。”
說完,他沒有再停留,拉開門,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砰。”
房門被輕輕關上。
房間裡,只剩下呆若木雞的韓特叔,和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倔強地咬著嘴唇的iu。
“叔叔……你太過分了……”iu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韓特叔看著自家藝人那委屈又傷心的樣子,心中也是一陣刺痛。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走過去,語氣也軟了下來:“知恩啊,叔叔也是為了你好。那個男人……太危險了。我們惹不起,也躲不起。忘了他吧,就當是做了一場夢。”
“夢?”iu抬起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她看著許墨剛才坐過的沙發,彷彿還能感受到他殘留的溫度。她攤開自己的手掌,彷彿還能感覺到他緊握時的力度。
那不是夢。
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的,最真實、最強烈的心動。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乾眼淚,眼神中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