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感解除,明明是梨初這段時間以來最夢寐以求的事情。
她本以為,到了這一刻的時候,自己高低是要歡呼雀躍、再放點菸花當場慶祝的,可眼下不知怎的,卻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如釋重負。
傅淮禮倒像是看穿她心思一樣,抬手替她調整好覆在身上的外套,眉頭一挑:
“沒想到,我還挺有做醫生天賦的。”
梨初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沒頭沒尾講起這個來。
“十年前你哥救下你,你就英雄主義、腦子壞掉一樣地喜歡他。”
“我才剛幫你打了一架、把你救下來,這血還流著沒幹呢,你卻一心想著要跟我撇清關係。”
“回頭好好想想,怎麼感激我這個神醫把你腦子治好,你個小沒良心的。”
“……”
難得他還能把“雙標”說得這麼迂迴。
“初初!”
伴隨著一聲呼喚,向飛臨幾乎是一個疾步走到梨初身邊,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你沒事吧?你的車剛剛自動了報警,我也趕緊追著定位過來了。”
他說話間按了按梨初的頭,似是安撫。
而梨初的目光,卻始終落在面前單手插兜的傅淮禮身上。
一定是這段時間習慣了共感,才總會下意識在與其他男人接觸的時候去看他。
梨初還是很快就推開了向飛臨:
“哥,你先幫淮禮哥看看好不好,他的傷口還在流血。”
向飛臨從車上迅速拿了醫藥箱,幫傅淮禮簡單處理傷口:
“謝謝你,救了我們家初初,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傅淮禮倒是一臉渾不在意的樣子,語氣散漫得很:
“這麼客氣幹什麼,跟你沒關係,我又不是為了你。”
向飛臨驀然抬頭,傅淮禮的下半句話才緩緩落下:
“我就是順路路過見義勇為,和扶老奶奶過馬路沒什麼太大區別。”
“……”
向飛臨處理傷口的全程,其實看起來怪膽戰心驚的,酒瓶的玻璃碎片又細又深,被他用鑷子小心翼翼地一片片挑出去。
明明沒有了共感,疼不到自己身上,可梨初還是覺得眼睛發了酸。
那個平時自己稍微咬一下唇就嚷嚷著疼的男人,卻自始至終看都沒有看傷口一眼,只哼哼了一聲:
“這點小場面就嚇哭了。”
“怎麼就那麼愛哭,怕又不跑。”
梨初背過去抹了抹潮溼的眼睫。
她才不哭著跑開,怕他下次又把這事拎出來取笑她,自顧自歸入一些“她暗戀他”的荒唐佐證。
救護車把還趴在地上的寧嶽成和傅淮禮都帶走了,梨初下意識想要跟車上去,傅淮禮卻忽然轉過頭:
“飛臨,她車壞了,你送她去攝製大樓。我投資的節目要是開了天窗,損失還怪大的。”
他聳了聳肩,擺出一副萬惡資本家惡劣嘴臉的模樣:
“我今天就不監播了嘍~好好播。”
梨初怔在了原地。
後來,直到向飛臨送她到攝製間,她的腦海裡還都是後視鏡裡,傅淮禮站在救護車前越來越遠的畫面。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終於沒有人會在她一本正經的時候暗戳戳又捏又掐的,可就好像那隻養了一段時間、霸道又整日胡攪蠻纏的空氣狗突然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丟了,竟有些不太習慣了。
等錄製完節目,滿腦子思緒飄飛地下樓的時候,挎包的帶子忽然被人趁勢拎過。
她幾乎是屏著氣息轉過頭,卻迎上了向飛臨溫柔的臉。
哦~是飛臨哥哥來接她回去。
她的視線下意識往他身後多探看了兩眼。
果然空蕩蕩的,沒有別的車。
就在車即將拐向回戀綜錄製的別墅區方向時,梨初低著頭,摳了摳覆在自己腿上的那件傅淮禮的西裝外套:
“哥,你能送我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