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廚

第70章 聽勸

先生聽得自是十分滿意,道:“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教就會,你們批改卷子,也不要光改答案,像蔡秀這般用心去改,自然有所收穫,不然便是浪費時間了!”又催他們回去休息,甚至還定好了次日再來的時間。

眾人當著夫子的面,自是諾諾連聲,各自散去之後,少不得私下議論不停。

而那蔡秀先幫先生一起整理卷子,又將人送到門外,回來之後,卻是等著那孔復揚,陪他一起回了寢舍,路上自然又有一番勸說,勸他千萬不要多想云云。

當著蔡秀的面,孔復揚並沒有多說什麼,等洗漱完畢,已是子時,他沒有上床,卻是換了一身外出服色,對那舍友道:“我出去一趟,晚些再回來,不要鎖門。”

同寢舍的人今日雖然是在隔壁屋子閱卷,但學生之間,哪裡有什麼秘密,自然早聽得人說了事情來龍去脈,見狀忙問道:“你去哪裡?不是要去找那韓礪吧?”

到底同舍,此人便勸道:“你何必出這個頭,那韓礪學問、文章都好,一慣都自成一格的,不單他一個,也常常有別的人特立獨行,得了調令不回學校。”

又道:“那蔡秀是把你當槍使,他哪裡是個好的——你且看他今日跟先生說那些話,旁人都在惱,說樁樁件件都是大家白天私底下總結說的,被他聽了不算,拿去學給先生聽,好似全是他自己一個人領悟的,還憑此得先生誇獎……”

“我又不是蠢貨,自然看得出那蔡秀不安好心。”孔復揚道,“但我是自己要去找那韓礪,同蔡秀沒有關係——旁人我不管,獨那姓韓的不能如此放縱!”

說到此處,孔復揚竟有些咬牙切齒。

“我這一年多在外遊學,得了不少京中抄送過去的文章,以文見品行,本以為那韓礪是個胸中有大抱負、大志向的,誰知回來之後,此人竟是如此放肆胡為,這般行事,我不能忍!必要當面問個清楚,才能算是認清楚一個人了!”

一面說著,果然甩袖關門走了。

那舍友躺在床上,茫然莫名,總覺得孔復揚這般心態,似能理解幾分,又似乎不太能理解,一時連勸都不知道怎麼勸,只好嘆一口氣,目送對方關門而去。

此人暗想:怨不得我文章做得不如他,原是從腦子開始,長得就不如他奇怪!***再說那孔復揚舉了根小小蠟燭,徑直去了韓礪寢舍。

此時已經是熄燈時分,那寢舍自然是黑暗一片。

他敲門叫了幾聲韓礪,不一會,門從裡頭開了,卻是另一個人來應的門。

那人見得孔復揚,愣了愣,道:“原來是孔兄,正言接了京都府衙的調令,忙得很,這幾日都沒怎麼回來過,你要是找他有什麼事,不如告訴我,我給傳個話。”

孔復揚沒有讓對方傳話,只是問道:“韓礪這幾天晚上都沒有回來就寢嗎?”

得了肯定回答,他才道了謝,竭力壓住怒火告辭了。

然而偏偏就是這麼巧,孔復揚剛走出這一排寢舍,就見迎面走來一人。

那人大步流星,手中提了個燈籠,黑暗之中,倒是能把臉照亮幾分。

——竟然正正是那韓礪!滿腔怒氣遇得正主,當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孔復揚立刻迎了上去,攔叫道:“韓正言!”

韓礪舉高燈籠,看了看來人臉,奇道:“原來是孔兄,大半夜的,不知有何見教?”

“你還知道是大半夜?你問我?我倒是要來問你!”

孔復揚的火氣一下子就爆發出來,質問道:“眼下早過了熄燈時分,按著太學學規,學生不得逾時回校,你可有按著規矩,向直學、先生先後請假?”

“自然請了。”韓礪道。

這話一出,猶如點了馬蜂窩,孔復揚更氣了。

“你從前文章中怎麼寫的?你批評旁人時候,罵的是以權謀私,不守規章,那你今日行事又算什麼?人人聚集批卷,獨你一個置身其外,難道不是殊異於眾人?!”

“若是當真去些要害地方就罷了,你一個學生,去京都府衙裡頭能幹什麼?除卻整理宗卷,就是清理檔案,這些事將來有的是機會給你去做,簡直是主次不分,本末倒置!”

他說完,又連著控訴了好幾點。

韓礪聽得直皺眉,道:“我而今事忙,不便囉嗦,只有三件事。”

“其一,我持京都府衙調令,已是在學正、先生處全數報備,並得同意,並非不守規章。”

他口中說著,正巧那批條就在懷中,果然單手取了出來。

孔復揚伸手接過,湊近那燈籠一看,竟是樣樣手續俱全,甚至連寢舍的直學都有在上頭簽押,一時頭上的熊熊直燒的火,猶如被一汪小小的泉水給澆了半邊。

“其二,公試批卷本就不是學生份內之事,只是太學中人尊師重道,願意幫忙,你若有事,不去便是,其餘人同樣可以不去,要是韓某行事是殊異於眾人,那孔兄一年以來遊學在外,又當如何?”

孔復揚手中還拿著那批條,聽著這第二點,另外半邊火也被迎頭澆下來一瓢水,只剩一點小小火苗,再努力燃燒,也顯得可憐。

他口中忙辯解道:“我也是逐層籤批,批妥了才出去的!”

韓礪並不搭理他,又道:“其三,孔兄一年以來遊學在外,應當最知曉學生當以實為證,京都府衙中事務繁多,正是做事地方……”

說到這個第三點,孔復揚一下子就來了勁,道:“正是因為我在外遊學,才曉得在府衙中只待這一個兩個月的,不過被人使喚,其實學不到什麼東西,等你得了官,自然大把機會學東西,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說到此處,他心頭火氣盡消,語氣竟是有些推心置腹起來,道:“韓正言,我也不怕與你直說,我這一年多在外讀你文章,與你神交久矣,見你不潛心向學,而是在枝葉末梢處浪費時間,實在惋惜,你聽我一句勸……”

他還要再勸,對面那韓礪卻是忽然道:“我手頭跟了一樁案子,時間緊,事情多,眼下人手奇缺,正要個幹苦活,幫著整理宗卷的——你肯不肯來?”

孔復揚皺眉道:“你這人,怎麼就不聽勸呢!”

“眼下案子已是涉及數百案犯,苦主也逾百,具體案情,我不便外露,你若有心參與,馬上回去收拾換洗衣物,一刻鐘後在此處與我會合,立時就走,一刻也不能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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