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們被帶下去安頓了。
秦時本想再去跟大王道謝,畢竟那位“特長”,她很難忽略,而大王體貼成這個模樣,屬實世所難見。
若不是他的大度賞賜,少府卿不敢這樣自作主張。
但在此之前,赤女回稟:“秦君,昨日木工已帶著桌椅候在殿外了。”
“這麼快?”她有些驚訝。
若用現代工具,半天自然可得。
但如今打磨用的可是木賊草,如此仍能做到高速,秦時確實詫異。
烏籽在一旁為她烹茶,聞言自然而然說道:“秦君有賞,匠人們當效死力。因不要雕花上漆等工序,他們昨夜便在殿外候著了。”
秦時:……
知道了,奴隸不是人,工匠也不是,王之下都不是。
她沒再說什麼體貼話,只吩咐叫人:“下次若有星夜回稟,安排對方不必等待,先去歇息吧。”
赤女也忍不住笑起來。
明明她的年齡比秦時要小,可如今卻自有一股包容感:“秦君寬宏,奴婢記得的,昨夜並不曾讓匠人在外跪候。”
說話間,昨日的工匠們已經來到大殿。
他們小心抬著桌椅各兩張,如今聽得吩咐,將其慢慢放在殿前的地毯上,這才重新拜了下去:
“貴人,桌椅做好了。”
秦時走下階前細細觀賞,鼻尖能嗅得些微清幽卻又醇厚的木頭香氣。潛姿玄麝,蒼玉裁圭,桌案上有朵朵幽花樣圖案……這樣平平一張桌子,用的卻是經年的上好紫檀。
進而望之,光滑如鏡。伸手觸控,細膩幽涼,柔澤如玉。
雖然無有雕花,但自有一抹沉靜且悠遠的魅力。
再看兩把扶手靠背椅,雖是初次嘗試,靠背弧度卻不知驗了幾次,十分精準貼合。再坐上去,後背終於有種依靠的感覺,再不用她辛苦維持跪坐姿態了。
秦時十分滿意,十指觸控,竟不捨拿開。
然而匠人們卻面帶忐忑,仍舊解釋著這桌椅的過分樸素。
倘若時間足夠,他們將層層雕花刻紋上漆,使得桌椅千年不腐,方能配得上貴人身份。
而如今,眼前卻只有這樣樸素無華的模樣。
秦時搖頭拒絕他們的惶恐,喜悅肉眼可見:“做的很好——烏籽,再賞。”
只桌椅既已做成,那鐵鍋呢?
她問及此事,就聽赤女回稟:“今晨已鍛打結束,只聽聞秦君要拿來做饔飧,然此鐵具並不得用,因而冶工正在廚下細細思考。”
秦時失笑:“既是我要的這種器具,用起來順不順手也自有我煩惱,何必為難他們?”
如今沒有炒菜,日常都是羹湯。鐵鍋再怎樣做得厚重,煮羹湯也比不上陶器均勻受熱。
冶工的煩惱,也盡在此處。
畢竟若真不得用,貴人倘若怪罪,掉腦袋的還是他。
……
等秦時再次來到宮廚時,太官丞朱葵眉眼帶笑,此刻遠遠就領著眾人拜下——
這哪裡是蘭池宮的貴人?分明是他朱葵的貴人!
因昨日進上的鴨湯與糖餅,大王破天荒讚了他們,如今上上下下與有榮焉!
不等冶工上前請罪,大家已經將他擠到身後,而後熱烈問道:“秦君今日可想用些什麼?”
宮廚們熱情介紹:“今日送了一隻豚來,鮮嫩味美,不知秦君可要吃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