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億萬兵鋒

2022年11月，初冬。

地球，北半球。

雪下得很大，但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更冷，透著一股鐵鏽味。

自從劉江釋出了那個“全員皆兵”的動員令後，地球的空氣變了。

曾經充斥著娛樂花邊、明星八卦的社交媒體，在一夜之間死寂，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徵兵廣告、防空演習指南，以及那個懸掛在所有螢幕頂端的、鮮紅色的倒計時。

【接觸倒計時：178天14小時22分】

恐慌是必然的。

在紐約，因為物資搶購，超市的貨架空得像是被蝗蟲啃過。

曾經不可一世的華爾街精英們，此刻正瘋了一樣把成捆的美元扔進壁爐取暖——在末日面前，紙幣的燃燒值比它的面值更有用。

在巴黎，示威者甚至沒有心情去燒車。

人們聚集在埃菲爾鐵塔下，麻木地看著那座鐵塔被“未來火種集團”的工程機甲拆解——為了回收特種鋼材，用於建造軌道防禦平臺。

人類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面對即將到來的星際文明，地球就像是一個還沒學會走路的嬰兒，手裡只有幾塊剛剛撿起來的石頭。

奇點城，88層。

這裡是唯一沒有恐慌的地方。

因為這裡的人沒空恐慌。

“全球秩序評估報告：紅色。”

方哲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聲音沙啞，“犯罪率上升了300%。有很多末日論者在散佈‘投降主義’，說我們是在以卵擊石，不如躺平等死。”

“還有人指責我們拆解埃菲爾鐵塔和金門大橋是破壞文明遺產。”

劉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

奇點城的地面已經不再是那個充滿綠意的花園城市，它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冒著蒸汽的兵工廠。

所有的民用生產線全部停擺，全功率轉產軍工。

“文明遺產？”

劉江冷笑一聲，轉過身來。

“告訴他們。”

“如果活不下來，那些鐵架子就是給人類立的墓碑。”

“如果活下來了，我們會造一個更好的還給他們。”

“我們需要更多的產能。”

劉江看著方哲，語氣不容置疑。

“光靠奇點城不夠。光靠火星也不夠。”

“我要……”

他伸出手，彷彿要握住整個地球。

“全人類的工業總動員。”

劉江其實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從容。

他手裡掌握著其他人不知道的底牌——來自火星金字塔的“觀察者日誌”。

雖然大部分資料已經損壞，但有一條關鍵資訊被“蓋亞”破譯出來了：

【敵對目標特徵：碳矽混合體。具備強電磁干擾能力。數量級：……蝗群。】

“蝗群”。

這個詞讓劉江背脊發涼。

這不是那種單槍匹馬的滅霸，也不是開著死星的帝國。

這是……蟲族，或者是無人機海。

面對這種數量級的敵人，造幾門“天盾”軌道炮是不夠的。

大炮打蚊子，那是找死。

“我們需要數量。”

劉江在絕密戰術會議上，對著全息投影中的馬斯克和海森堡說道。

“比他們更多，更密，更不要命的數量。”

“【蚩尤計劃(ProjectChiYou)】，正式啟動。”

“蚩尤？”馬斯克挑眉，“中國神話裡的那個戰神？好多隻手的那個？”

“對。”

劉江手一揮，一副全新的藍圖展現在眾人面前。

那不是一艘巨大的戰列艦。

那是一個……巨大的蜂巢。

【型號：崑崙級·無人機母艦】

【長度：1.5公里（利用小行星捕捉技術改造）】

【載機量：50萬架“黃蜂”級太空截擊機。】

“50萬架？”海森堡吸了一口氣，“一艘船帶50萬架？那就是一艘航母頂以前全地球的空軍？”

“而且，誰來開？”

“哪怕我們有十幾億玩家，也沒法同時指揮這麼龐大的機群進行復雜的太空狗鬥。”

“這就是關鍵。”

劉江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我們不需要十幾億個飛行員。”

“我們需要的是……節點。”

“我們將採用【分散式蜂群思維(DistributedSwarmMind)】。”

“一個頂級玩家（如林凡），作為‘蜂后’，他的意識直接連線母艦的中樞。”

“他不需要控制每一架無人機怎麼飛。他只需要下達‘意圖’：攻擊左翼、掩護、自殺衝鋒。”

“而剩下的幾十萬架無人機，由‘蓋亞’的子程式和數萬名普通玩家來分擔算力。”

“這是一個……”

劉江握緊拳頭。

“由人類的直覺做引導，由AI的算力做執行，由億萬鋼鐵之軀做消耗品的……”

“金屬風暴。”

2022年12月1日。

“綠洲”，第九區“星港”。

這裡已經不再是那個自由貿易的港口。

它變成了練兵場。

天空是紅色的。

數億名玩家被集結在這裡。

他們不再是穿著奇裝異服的休閒玩家，而是全部換上了統一的【地球聯合防禦軍（UEF）】制服。

林凡（夸父）站在最高處的檢閱臺上。

他的ID前，多了一個金色的字首：【特級指揮官】。

而在他的身後，站著五百名和他一樣的“精銳”——他們是過去半年裡，在各種副本、競技場、賽車比賽中殺出來的最強者。

“凡哥，這也太……壯觀了。”

旁邊的李明（達芬奇的狗，現任後勤總長）看著臺下那一眼望不到頭的人海，腿肚子有點轉筋。

“這得有……三億人？”

“三億五千萬。”

林凡面無表情，但藏在袖子裡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而且，這還只是第一批次上線的‘現役部隊’。後面還有五億預備役。”

這就是劉江的“人海戰術”。

他把全球所有能拿得動滑鼠、戴得上頭盔的人，全部編入了軍隊。

甚至連養老院裡那些以前只能打麻將的老大爺，都被分配到了“後勤維修組”，負責在虛擬世界裡擰螺絲、修戰損。

“演習開始。”

系統冰冷的提示音響起。

【模擬敵情：大量不明生物入侵火星軌道。數量：一億。】

【任務目標：守住祝融城。】

“轟——”

虛擬的天空中，出現了一片黑色的潮水。

那是由無數個猙獰的、如同章魚般的機械生物組成的“假想敵”。

它們遮天蔽日，密密麻麻，那種密集的程度足以引發密集恐懼症。

如果是以前，玩家們早就嚇尿了。

但現在。

“各單位注意！”

林凡的聲音在全頻道炸響。

“我是001號蜂后。”

“第一編隊，左翼展開！啟動電磁屏障！”

“第二編隊，鎖定前排目標，自由開火！”

“第三編隊……”林凡頓了頓，語氣變得森然，“準備神風特攻。”

臺下的三億玩家，並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衝。

他們眼前的UI介面變了。

不再是複雜的作業系統。

每個人面前只有幾個簡單的指令塊：【充能】、【鎖定】、【釋放】。

他們是電池，是火控雷達，是算力單元。

他們的操作匯聚到林凡這裡，變成了指揮官手中的一把巨劍。

天空中。

五百艘母艦（虛擬版）同時開艙。

“嗡——”

如同億萬只憤怒的黃蜂出巢。

那是無人機群。

它們在空中迅速結陣，不是亂飛，而是根據流體力學演算法，組成了一張巨大的、流動的金屬網。

兩股潮水在空中相撞。

光。

無盡的爆炸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