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巨人的傷疤

2023年3月。

距離地球6.3億公里的深空。

如果你能站在“旅行者號”探測器的視角回望，你會看到一副令整個銀河系都為之側目的景象。

在黑暗的真空背景中，一支由一千艘“崑崙級”母艦，和五千艘“方舟級”護衛艦組成的龐大艦隊，正以每秒100公里的巡航速度，靜默地劃過星海。

這不是科幻電影裡的特效。

這是人類文明傾盡了地球、月球、火星三顆星球的資源，用短短兩年時間，砸出來的鋼鐵長城。

旗艦“蚩尤號”的指揮中樞內。

並沒有傳統戰艦那種嘈雜的喊叫聲。這裡安靜得如同深海，只有無數指示燈在瘋狂閃爍。

中央的維生艙裡，林凡（夸父）正懸浮在一種淡金色的導電液中。

他的身上插滿了神經探針，無數的資料流正順著這些管線，匯入他大腦皮層的每一個神經元。

林凡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他“聽”到了十萬個心跳聲。

那是由他直接指揮的第301無人機編隊的玩家們。

他們的恐懼、興奮、戰意，如同涓涓細流，匯入了他的意識之海。

他的“身體”不再是肉體，而是延伸到了數萬公里外。

每一架無人機的感測器，都成了他的面板。

他能感覺到木星磁場的刺痛，能感覺到太陽風的撫摸。

“這就是……蜂后嗎？”

林凡在意識網路中輕聲低語。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他不再需要用眼睛去看雷達，他就是雷達。

他不再需要用手去推操縱桿，他只需要想一下“左轉”，十萬架無人機就會如同群鳥般整齊劃一地側翻。

“各單位注意。”

林凡的思維波瞬間傳達給了麾下的每一名玩家。

“前方進入木星引力井。”

“那是……我們的戰場。”

木星。

這顆太陽系最大的行星，曾經是人類夜空中最明亮的指路燈。

但現在，當艦隊繞過木衛三，真正面對這個龐然大物時，所有的歡呼聲都在瞬間消失了。

在木星那標誌性的、存在了三百年的“大紅斑”旁邊。

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傷疤。

那不是隕石坑。

那是大氣層缺失後露出的、深不見底的黑色液態氫海洋。

就像是一個完美的蘋果，被某種貪婪的巨口，狠狠地咬掉了一塊皮。

這塊“皮”的面積，足足有三個地球那麼大。

“我的天……”

在“綠洲”的公共頻道里，無數玩家發出了呻吟。

“它們……真的在吃木星。”

“那可是氣態巨行星啊！那裡的氣壓能把鑽石壓碎，它們是怎麼下嘴的？”

“不是靠嘴。”

海森堡教授的聲音在全頻段響起，冷靜，但也透著一絲凝重。

“光譜分析顯示，那個區域的氫氦元素丰度瞬間歸零。”

“這說明，敵人使用了某種‘物質-能量直接轉化技術’。”

“它們不需要消化。它們直接把物質泯滅，變成了驅動它們航行的能量。”

“如果讓這群東西靠近地球……”

海森堡沒有說完。

但所有人都懂了。

地球那點大氣層，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一口下去，地球就變成了禿瓢。

恐懼，開始在意識網路中蔓延。

面對這種能夠把行星當自助餐吃的怪物，人類手裡的槍炮，真的有用嗎？

“別怕。”

一個堅定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插入了這片混亂的意識流。

劉江。

他的意識，正透過“蓋亞”的主節點，覆蓋了全軍。

“它們是餓死鬼。”

“而我們……”

劉江的思維波中帶著一股凜冽的殺氣。

“我們是捕獵者。”

“看雷達。”

“第一波前哨，已經到了。”

在木星那巨大的陰影中。

一片灰濛濛的“塵埃雲”，正從傷疤的位置升起，迎著人類艦隊飛來。

那不是塵埃。

那是……敵人的偵察兵。

放大畫面。

那是一種長得像梭子蟹、但通體由半透明晶體構成的生物機械體。

大小：約2米。

數量：三百萬只。

它們沒有引擎噴口，依靠反重力場飛行，速度極快，動作鬼魅。

“第一輪接觸！”

“各編隊自由交戰！不要省彈藥！”

“把它們給我打下來！”

林凡的意識瞬間接管了戰場。

“301編隊，跟我衝！”

戰場瞬間被光束填滿。

人類的“黃蜂”無人機，是一種為了太空戰而生的極簡殺手。

沒有座艙，沒有生命維持系統，只有一顆生物晶片，一臺核聚變引擎，和一門高頻鐳射炮。

“滋滋滋——”

雙方交火了。

敵人的“晶體蟹”反應極快。

它們的行動邏輯完美無瑕，像是最高階的AI演算法，每一次閃避都能精準地卡在鐳射的射擊死角。

在第一輪對沖中，數千架人類無人機像煙花一樣炸裂。

“太快了！根本打不中！”

玩家頻道里一片焦急。

“它們的預判太準了！它們能算出我們的彈道！”

“算？”

林凡冷笑一聲。

他在意識裡吼道：

“兄弟們！別用系統輔助瞄準！”

“關掉火控雷達！”

“用你們的直覺！用你們在CS裡甩狙的手感！用你們在馬里奧裡跳躍的節奏！”

“給我……盲射！”

這就是劉江為什麼要用“生物晶片”和“人類玩家”的原因。

矽基AI的邏輯是基於機率和計算的。它們預判的是最優解。

但人類……

人類是混沌的。

人類會犯錯，會衝動，會做出完全不符合邏輯的戰術動作。

比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