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基業都送出去了,他們自己幹什麼去呢?
又有誰會願意放棄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榮耀?
陳天放坐著,未動,臉上同樣看不出任何波瀾。
屋內一時靜得厲害,只剩下二人呼吸的聲音。
他並未立刻答話,似是思索,又似無意。
他心裡卻起了波瀾。
這完顏青鳥,竟當真敢言此話。
這女子倒是膽大。
陳天放抬眼,看了她一眼。
她低著頭,似在等他回答,俏臉都有些紅了。
她知道自己這麼說有些突兀。
而且正如陳天放所說,她們草原,有什麼資本來邀請他呢?
但她依然在渴望著什麼,希望自己能成功。
這樣也就意味著草原能夠崛起,同胞們的苦難日子,很有可能就結束了。
陳天放心裡嘆了口氣。
這世間女子,李安瀾是一個,她也是一個。
兩人皆為一國之主,天命所歸,可卻偏偏性情迥異。
李安瀾藏心於宮,計慮深遠,凡事先算己身再論天下。
而眼前的完顏青鳥,卻將自己的一國之基,輕輕放在他陳天放面前,只一語:“我讓你。”
這份直白,不是蠢,倒更像是.....信。
他心裡忽然泛起一絲異樣。
許是這些年,太久未有人用這般直白之語對他說話了。
“你若輸了呢?”
陳天放語氣淡淡,如常。
完顏青鳥沒有抬頭,低聲答道:“若輸了,草原沒了,你也不會留下。”
陳天放默然。
他忽然覺得有些苦澀。
這女子倒是看得清楚,連退路也替他想好了。
他心中思索片刻,終於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酒味苦,像極了過去的七年。
“我去。”
一語落地。
屋中無風,卻似掀起了驚濤。
完顏青鳥猛地抬頭,眼裡閃著光,可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低頭,輕聲道:“好。”
她眼裡有光,陳天放卻不看。
他心裡微微一沉。
這一去,便是斷了中原那條舊路。
他知道,自己回不了頭了。
三日後,陳天放隨完顏青鳥南下。
一行人不多,只七騎。
皆是草原死士,面無表情,沉默寡言,每日只吃乾糧,不言不語。
陳天放坐在馬車中,車輪碾過草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靠在車壁上,右手扶著膝蓋,那條殘腿不時傳來微弱的刺痛。
他心裡清楚,是丹藥在起效。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完顏青鳥。
他想等腿復原那一日,再親自走上去,站在這草原之上。
馬車行至草原腹地,四野之地,風聲嗚咽。
完顏青鳥走在前頭,她未著王袍,只穿一身舊皮甲,頭髮高束,腰間掛一短刀。
她回頭望了一眼馬車,眼神複雜。
她心裡想著,這人到底還是來了。
她本以為要花上十日半月,甚至要再求一次。
可他只思索片刻,便應了。
她本應高興,可心裡卻更緊了幾分。
這人太聰明,聰明得叫人害怕。
來得太快,未必真心。
她低頭繼續趕路,心中道:“罷了,先讓他站上來再說。”
草原王庭,位於落日山下。
此處本是遊牧部族臨時聚集之地。
完顏青鳥登基後,便定此為草原政務之所。
如今王庭前立著兩根高杆,杆上懸著狼頭旗。
陳天放坐在車中,聽見外頭人聲漸多。
完顏青鳥掀開簾子,低聲道:“到了。”
陳天放點點頭,撐著柺杖下車。
一腳踏上草地,他抬頭望去。
只見王庭前跪著整整一片人影,皆是各部族首領,身披皮甲,頭戴獸角。
這些人神色肅穆,無一人說話。
完顏青鳥走上前,舉起手中短刀,朝天一指。
“自今日起,陳天放為我草原共主,封為陳汗。”
“我草原上下,當以陳汗之令為尊。”
話音落地,眾人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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