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輿論戰與看不見的戰場

當李世民帶著一股雷霆之怒，衝進“鹹魚山莊”時，李承乾正穿著一身寬鬆的絲綢睡袍，半躺在溫泉池邊的躺椅上，手裡拿著一本剛剛印出的《括地誌》，看得津津有味。

旁邊的小桌上擺著一盤晶瑩剔透的葡萄，還有一壺冰鎮的酸梅湯。這副悠閒愜意的景象，與李世民那張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臉，形成了無比刺眼的對比。

“你倒是清閒！”李世民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李承乾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看到父皇那副要殺人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肯定是又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父皇息怒，來，喝杯酸梅湯，降降火。”李承乾指了指旁邊的小壺，一臉的殷勤。

“喝什麼喝！”李世民一把將長孫無忌的密報，摔在了李承乾的臉上。“你自己看！這就是你搞出來的‘好事’！”

李承乾拿起那份密報，快速地瀏覽了一遍。江南士族、白蓮社、抵制新學、妖言惑眾……他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但他臉上卻沒有李世民預想中的驚慌，反而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

“父皇，您就為這點事，生這麼大氣？”李承乾將密報隨手放在一邊，摘了一顆葡萄丟進嘴裡。

“這點事？”李世民的音量陡然拔高。“士族與邪教勾結，意圖動搖國本！在你看來，這只是‘這點事’？”

“不然呢？”李承乾聳了聳肩，緩緩說道。“一群讀了幾本破書，就以為自己是人上人的酸儒和一群騙些愚夫愚婦的鄉下神棍，湊在一起，能成什麼大事？他們無兵，無權，無錢，無糧。他們有的，不過是一張嘴和一些騙人的鬼話罷了。”

“你……”李世民被他這副輕描淡寫的態度氣得說不出話來。

“父皇，您別急。”李承乾慢悠悠地坐起身，示意李世民坐到他對面。“您告訴我，您最擔心的是什麼？”

李世民強壓下怒火，沉聲道：“朕擔心，他們妖言惑眾，煽動百姓，造成江南大亂！朕擔心，那些士族在江南根深蒂固，振臂一呼，應者雲集！”

“說白了，您就是擔心，百姓們會信他們的，不信您的，對吧？”李承乾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核心。

李世民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他最根本的憂慮。“那這事兒就好辦了。”李承乾笑了。

“父皇，您有沒有想過，百姓為什麼會信那些‘彌勒降世，聖王重生’的鬼話？”“因為他們愚昧無知。”

“不。”李承乾搖了搖頭。“是因為他們過得苦，日子過得太苦了，看不到希望，所以才會把希望，寄託在那些虛無縹緲的來世和神佛身上。”

“而那些士族，他們為什麼能振臂一呼，應者雲集？因為他們壟斷了知識，壟斷了話語權。在百姓眼裡，他們就是天，他們說的話，就是道理。”

李承乾站起身，在池邊緩緩踱步，他的思路變得異常清晰。

“所以，要破這個局，靠派兵去殺，是殺不完的。就算我們殺光了這一代白蓮社的教徒，殺光了這一代江南士族的領頭人。只要滋生他們的土壤還在，他們很快就會像野草一樣，春風吹又生。”

“真正的戰場，不在江南的田野，而在……人心！這是一場，看不見的戰爭。一場爭奪‘人心’，爭奪‘話語權’的戰爭。我們稱之為——‘輿論戰’！”

“輿論戰？”李世民又一次聽到了一個全新的詞彙。

“對！”李承乾的眼中，閃爍著一種李世民從未見過的，屬於另一個世界的光芒。

“父皇，要打贏這場戰爭，我們有兩件最強大的武器。”他伸出兩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