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仗有的打，錢得給夠！

那顆用整塊夜明珠打磨而成的“月亮”，在空中劃過一道瑩潤的光，啪嗒一聲，掉在鋪著青草的地面上，滾了幾圈，沾上了幾點泥土。

李承乾的心，也跟著這顆珠子，啪嗒一下，碎了。

靜養？

安寧？

不存在了。

他緩緩轉過身，看著一臉焦急凝重的舅舅，還有他身後那一隊盔甲鮮明，帶著肅殺之氣的禁衛，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舅舅，我記得父皇下了嚴旨，任何人不得來打擾我思考‘天書’的。”

李承乾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子濃濃的疲憊和不爽。

長孫無忌快步走到他面前，也顧不上那些精美絕倫的儀器，壓低了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承乾，別鬧了！北境突厥集結重兵，意圖南下！英國公的八百里加急軍報剛到，陛下已經在甘露殿召集了李靖、房玄齡他們，就等你了！”

戰爭。

這兩個字像兩座大山，轟然壓在了李承乾的鹹魚夢上。

他最想躲開的就是這個。

在他看來，戰爭就意味著死亡、流血、不可控的變數，以及無窮無盡的麻煩。

“等我幹什麼？”

“我又不會領兵打仗。再說了，不是有千里眼嗎？李績將軍他們看著打不就行了？叫我過去，難道讓我當場給他們算一卦，看看哪邊能贏？”

李承乾撿起地上的夜明珠，用袖子隨意地擦了擦上面的泥土，沒好氣地抱怨。

他這番話半是抱怨，半是試探。

長孫無忌的臉皮抽搐了一下，苦笑道：“我的好殿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說這些渾話了。陛下說了，正因為是軍國大事，才必須讓你去！他說……他想聽聽你對這行軍打仗，是不是也一樣能‘未卜先知’！”

李承乾心裡把李世民罵了一百遍。

這老爹是真把自己當成萬能的許願機了！

從農業到律法，從地理到建築，現在連軍事都不放過！

這是要把自己徹底榨乾的節奏！

“走吧，承乾。”長孫無忌拉住他的胳膊，“軍情如火，耽誤不得。你的這顆腦袋，現在比十萬大軍都重要。”

李承乾被長孫無忌半拉半拽地拖著，離開了他的小天地。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只完成了一半，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光彩的水運儀象臺，長長地嘆了口氣。

……

甘露殿。

氣氛凝重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一張巨大的軍事地圖鋪在中央，兵部尚書，被譽為大唐軍神的李靖，正指著地圖上的白道川一帶，沉聲分析著敵我態勢。

李世民端坐龍椅，面沉如水，但眼底深處，卻跳動著一抹興奮的火焰。

當李承乾打著哈欠，被長孫無忌領進殿內時，所有激烈的討論都瞬間停止了。

李靖、房玄齡、杜如晦……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了這位太子殿下身上。

李承乾懶洋洋地行了個禮：“兒臣參見父皇。”

那副沒睡醒的模樣，與這劍拔弩張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承乾，免禮，賜座。”

李世民的聲音低沉，他指了指離他最近的一個位置。

李承乾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甚至還調整了一下坐姿，好讓自己更舒服一點。

“軍報，想必你舅舅已經跟你說了。”

李世民開門見山。

“突厥集結五萬大軍，意圖寇邊。幸賴你所造的千里眼，李績得以洞悉其部署。如今敵在明，我在暗，此乃天賜良機。李靖與諸卿的意思，是命李績為主帥，李靖從旁策應，主動出擊，一戰定乾坤！”

李世民的語氣中充滿了豪情。

“承乾，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都想知道，這位能造出“仙器”的太子，又能說出怎樣驚天動地的軍事謀略。

然而，李承乾只是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開了口。

“父皇，打仗，兒臣不懂。”

眾人一愣，李世民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不過，兒臣懂算賬。”

李承乾話鋒一轉，掃視了一圈在場的軍方大佬。

“算賬？”

杜如晦有些疑惑，他是戶部尚書，最懂算賬，但打仗和算賬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