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太子的賬本，皇帝的野心

“拿錢、拿牛羊、拿戰馬、拿礦山來換！”李承乾這番話，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甘露殿內掀起了滔天巨浪。

剛剛還沉浸在“勝利代價”的沉重氛圍中的大臣們，瞬間被這赤裸裸的、充滿了強盜邏輯的言論給驚得目瞪口呆。

“荒唐！”魏徵第一個跳了出來，他指著李承乾，氣得鬍子都在發抖。

“太子殿下！我大唐乃天朝上國，以仁義治天下。如今大獲全勝，正當安撫草原各部，宣揚陛下恩德，使其歸心。你……你怎能提出如此……如此市儈、粗鄙的要求？這與趁火打劫的強盜何異？傳將出去，豈不令天下人恥笑我大唐毫無大國風範！”

“魏公此言差矣。”李承乾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懶洋洋地反駁道，“我大唐的將士，難道就不是人命？我大唐國庫的錢糧，難道就是大風颳來的？”

他站起身，走到魏徵面前，掰著指頭給他算賬。“一個士兵的撫卹金，是五十貫。三千個陣亡將士，就是十五萬貫！這筆錢，難道不該由挑起戰爭的突厥人來賠償嗎？我們為了打這場仗，耗費的糧草、兵器，加起來超過百萬貫！這筆錢，又該由誰來出？魏公你張口閉口仁義道德，可這仁義道德，能讓死去的將士復生嗎？能填滿我們空虛的國庫嗎？”

李承乾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紮在魏徵的心上。

“我……”魏徵張口結舌，他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聖人經典，在太子殿下這本冰冷的“賬本”面前，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李承乾沒有理會他，而是轉向李世民，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父皇，兒臣以為，對草原的策略，不能只有‘恩’，更要有‘威’，還要有‘利’！”

“‘威’，我們已經有了。”他指了指殿中那顆人頭，“阿史那社爾的人頭和‘天雷’的傳說，就是我們最大的威懾。”

“‘恩’，我們也要給。對於那些願意臣服，願意接受我大唐秩序的部落，我們可以冊封其首領，與他們通商，甚至可以傳授他們一些耕種、紡織的技術，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利’！”李承乾的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像一個斤斤計較的商人。

“他們必須承認，這場戰爭的責任在他們。他們必須為我大唐的損失，做出賠償！這不叫趁火打劫，這叫‘戰爭賠款’！他們必須割讓出一些水草豐美的牧場，作為我大唐的軍馬場！這不叫強取豪奪，這叫‘戰略緩衝區’！他們必須開放一些重要的礦山，由我大唐派人進行開採！這不叫貪得無厭，這叫‘資源共享’！”

戰爭賠款、戰略緩衝區、資源共享……一個個聞所未聞，卻又異常精準的新名詞，從李承乾的口中冒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陣的暈眩。

他們發現，太子殿下不僅僅是在索要賠償，他是在構建一個全新的，以大唐為絕對核心的，對草原進行經濟和政治雙重控制的“新秩序”！

在這個秩序裡，大唐不僅是宗主國，更是草原各部的“債主”和“資源掌控者”。

這比單純的武力征服，要高明百倍，也狠毒百倍！房玄齡和杜如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極度的震驚和興奮。

他們作為大唐的“首席財政官”，太明白這些條款背後蘊含的巨大利益了。如果真能實現，大唐的國力，將在未來十年內，得到一個飛躍性的增長！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他的野心，被兒子這番話徹底點燃了！他之前想的，只是擊敗突厥，保北疆安寧。

而承乾想的，卻是將整個漠北草原，變成大唐的“錢袋子”和“後花園”！

“好！好一個‘戰爭賠款’！”李世民猛地一拍龍椅，霍然起身，“就依太子所言！”

他環視群臣，聲音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氣。“立刻擬旨！命鴻臚寺卿，攜帶我大唐的‘和平條件’，出使草原！告訴那些部落首領，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魏徵！”

“臣……臣在。”魏徵面如死灰地出列。“你，就作為副使，一同前往！”李世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朕要你親眼去看看，是你的仁義道德管用，還是我大唐的‘天雷’和太子的‘賬本’管用！”

……

一場關於戰後處置的大議，以李承乾的“商業計劃書”大獲全勝而告終。朝會結束後，李承乾心滿意足地準備回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