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寶鈔危機，看不見的敵人

就在大唐帝國沉浸在新技術、新思想帶來的蓬勃朝氣之中時，一場看不見的危機，卻在帝國的金融血脈之中悄然醞釀。

源頭，發生在帝國最繁華的商業中心——揚州。

“假的！你這寶鈔是假的！”

揚州城內，最大的絲綢商號“德盛祥”的櫃檯前，一名來自波斯的胡商，正漲紅了臉，將一張“壹佰貫”面額的興業寶鈔，狠狠地拍在賬房先生的面前。

賬房先生拿起那張寶鈔，對著光仔細地看了看，又用手捻了捻紙張的質感，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這張寶令，無論是龍紋的複雜程度，還是紙張的厚薄，甚至是上面的玉璽印記，都與真的寶鈔幾乎一模一樣。

但經驗豐富的賬房先生，還是從油墨那極其細微的色差和紙張邊緣一絲不自然的毛糙感中，看出了破綻。

“這……這確實是偽鈔。”

賬房先生的聲音有些發顫。

“什麼？偽鈔？”

一石激起千層浪！

櫃檯前所有正在交易的商人，全都炸開了鍋。

他們紛紛掏出自己懷中的寶鈔，緊張地互相檢查起來。

很快，恐慌如同瘟疫一般蔓延開來。

人們發現，這種製作精良的偽鈔，竟然不止一張！

許多人都從自己的錢袋裡，找出了幾張可疑的寶鈔。

“天哪！我的血汗錢！”

“這還怎麼做生意？誰知道收到的是真是假？”

“快！快去興業銀行！把寶鈔都換成金子和銀子！”

恐慌引發了擠兌。

揚州城的“大唐興業銀行”門口，瞬間排起了長龍。

無數的商人和市民拿著手中的寶鈔，瘋狂地湧向銀行，要求兌換成金銀。

銀行的庫房裡雖然儲備了大量的金銀，但面對如此規模的擠兌風潮，也很快感到了壓力。

揚州知府得到訊息，大驚失色，立刻下令全城戒嚴，並八百里加急，將此事上報長安。

然而，揚州的事件僅僅是一個開始。

兩天之內，洛陽、成都、廣州……大唐所有重要的商業城市，幾乎在同一時間都爆發了大規模的偽鈔案和擠兌風潮。

市面上一片混亂。

商人們拒絕接受任何大額寶鈔，交易幾乎陷入停滯。

剛剛建立起來的，以“興業寶鈔”為核心的全國信用體系，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偽鈔風暴面前，搖搖欲墜，瀕臨崩潰。

訊息傳到長安，太極殿內，一片死寂。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臉色鐵青，手中的奏疏被他捏得變了形。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他猛地一拍御案，發出震天的怒吼。

“朕的寶鈔，朕的銀行！這才推行了多久？竟然就有人敢偽造！而且規模如此之大，手法如此精良！這背後，必有主謀！”

杜如晦出列，面色凝重地說道：“陛下，偽鈔之事，雖是燃眉之急，但更可怕的，是擠兌風潮。我大唐興業銀行雖然儲備豐厚，但也經不起全國性的擠兌。一旦銀行信用破產，寶鈔淪為廢紙，我朝剛剛建立的金融體系將徹底崩潰。屆時，不僅江南新政的成果會毀於一旦，整個帝國的經濟，都將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那該如何是好？”

李世民的聲音裡，透著一絲焦慮。

他發現，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金融戰爭，遠比真刀真槍的沙場對決，更讓他感到棘手。

“臣以為，當務之急，有二。”

房玄齡站了出來，沉聲說道。

“其一，立刻從國庫和內帑中調集所有能動用的金銀，火速運往揚州、洛陽等地，不惜一切代價，平息擠兌風潮，穩住銀行的信用！”

“其二，立刻下令刑部、大理寺、御史臺，三司會審！徹查偽鈔來源！務必將幕後黑手，連根拔起！”

李世民點了點頭，這確實是眼下最穩妥的辦法。

然而，魏王李泰卻在這時出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父皇，兒臣以為，此事……非同尋常。”

“偽鈔製作之精良，已超乎想象。其油墨、紙張，皆非凡品。背後之人的財力、物力、技術，恐怕……不在我印書坊之下。僅憑三司之力，怕是難以在短時間內破案。”

李泰頓了頓，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沉默的話。

“此事，恐怕……還需請教太子殿下。”

太子！

李承乾！

這個名字一出，李世民那顆煩躁不安的心，竟然奇蹟般地平復了幾分。

是啊，自己怎麼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