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帝國的新引擎

李承乾最終還是沒能跑回他的鹹魚山莊。

李世民幾乎是揪著他的領子，在皇城內給他劃出了一座宮殿，掛上了“帝國經略總署”的牌子，並下了死命令：在北境塵埃落定之前，他要是敢踏出長安城一步，就打斷他的腿。

面對老爹的“物理威脅”，李承乾只好無奈地接受了現實。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雖然人被困在了長安，但心和行動，卻依舊秉持著“鹹魚”的最高指導原則——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動嘴絕不動手。

於是，剛剛成立的“帝國經略總署”，便呈現出了一副極其詭異的工作景象。

總署的最高長官，太子殿下，每日辰時末才打著哈欠晃悠進來，往專門為他打造的、鋪著厚厚軟墊的太師椅上一躺，便開始閉目養神。而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這三位帝國重臣，外加新晉的戶部侍郎馬周，以及打了雞血似的魏王李泰，則圍著一張巨大的沙盤，忙得腳不沾地。

“殿下，關於對西域三十六部落釋出貿易白名單的細節，臣與房相、杜相商議，擬定了初步章程，請您過目。”長孫無忌捧著一卷文書，恭恭敬敬地遞到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懶洋洋地擺了擺手：“這點小事，舅舅你們看著辦就行。原則只有一個：給足甜頭，讓他們看到背叛‘烏古斯汗’的好處，同時，要讓他們對我們產生依賴。對了，第一批貨物裡，多加一些格物院新出的琉璃鏡和香皂，那些部落首領的婆娘們肯定喜歡。”

“……是。”長孫無忌嘴角抽了抽，退了下去。

“大哥！”李泰興奮地捧著一疊紙衝了過來，“您看！這是我按照您的意思，讓印書坊趕製出來的第一批《大唐邸報·西域版》！全綵插圖！我找了閻立本大師親傳弟子畫的插畫，您看這幅‘國師神針逆轉生死’，是不是特別有衝擊力？還有這幅‘天雷神將踏平妖僧’……”

李承乾終於睜開眼，瞥了一眼，只見畫上的自己仙風道骨，寶相莊嚴，身後是風火雷電，腳下是鬼哭神嚎。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就是要這種浮誇的效果。記住，要讓那些沒見過世面的蠻夷，打心底裡相信，我就是神，父皇就是天。對了，翻譯的時候，語言要粗鄙直白，怎麼嚇人怎麼來。再加一條，凡是主動脫離偽汗，向我大唐投誠的部落，其首領的名字都有機會登上邸報，成為‘草原英雄’。”

“弟子明白！這是無上的榮耀！”李泰領命，又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殿下，”新任的金融專家馬周，此刻也抱著一堆賬冊，一臉狂熱地走了過來，“您……您簡直是天縱之才！‘北征戰爭寶券’第一期，合計一百萬貫，在長安、洛陽、揚州三地同時發售，不到一個時辰，便被搶購一空！其中，江南的商賈最為積極，幾乎包攬了近五成的份額！如今，興業銀行的庫房裡堆滿了如山的銅錢與金銀，國庫前所未有的充盈！”

“意料之中。”李承乾重新閉上眼睛，“告訴他們，這只是開胃菜。等我們打下漠北的礦山，開闢了新的牧場，他們的分紅，十倍不止。另外，讓銀行準備發行第二期，額度，三百萬貫！”

馬周激動得渾身顫抖，躬身領命而去。

看著這熱火朝天的景象，李世民坐在不遠處的御座上，心中百感交集。他發現，自己這個兒子彷彿擁有一種魔力。只是提出一個構想，勾勒一個藍圖，然後便有無數的人被他煽動，被他吸引，瘋狂地將他的構想變為現實。

文化、經濟、輿論……這些看不見的武器，在李承乾手中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編織成一張天羅地網，緩緩地罩向了北方的草原。

帝國，這架古老而沉重的戰車，正在被裝上一個全新的、名為“資本”與“宣傳”的強大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就在長安城內緊鑼密鼓地推動著這場“超限戰”的同時，北境前線，真正的狼煙也已然升起。

幷州，李靖的中軍大帳。

這位大唐軍神，此刻正對著一份軍報，眉頭緊鎖。

“大帥，斥候最新回報。”蘇定方一身戎裝，身姿筆挺地站在一旁，聲音沉穩，“漠北各部族的異動越來越頻繁。根據神機營截獲的情報分析，一個自稱‘庫爾幹’的突厥梟雄，已經基本完成了對漠北諸部的整合。他自封為‘蒼狼之子’，‘烏古斯汗的繼承者’，並且在牙帳‘狼居胥山’，豎起了九斿白纛。”

“狼居胥山……”李靖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

這個地方對中原王朝而言，有著特殊的意義。當年漢武帝麾下冠軍侯霍去病，正是在此地封狼居胥，大破匈奴，鑄就了不世功勳。

這個‘庫爾幹’在狼居胥山豎起王旗，其野心與挑釁，昭然若揭。

“神機營的表現如何？”李靖沉聲問道。

“回大帥，”蘇定方的臉上，露出一絲自豪，“神機營不負殿下所託！我們利用殿下發明的‘特種作戰’和‘滲透偵察’戰術，已經成功將數十名精銳斥候，滲透到了敵人的核心區域。這副輿圖，便是他們用生命換回來的。”

他展開一副用羊皮繪製的、極其詳盡的地圖，上面清晰地標註了“庫爾幹”牙帳的位置，周邊部落的兵力分佈，甚至連其巡邏路線和水源地都一清二楚。

“好！”李靖看著地圖，眼中爆發出驚人的戰意，“有此圖在手，那庫爾幹在我眼中，便再無秘密可言！”

“只是……”蘇定方話鋒一轉，面露憂色，“根據斥候回報，庫爾幹此人，極為狡詐兇悍，而且他麾下有一支約三千人的親衛騎兵，號稱‘蒼狼血衛’，戰力極其恐怖，與我們之前遇到的所有突厥騎兵都截然不同。更重要的是，他們似乎也掌握了某種……超出我們理解的力量。”

“哦？”李靖眉頭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