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活菩薩？

長安，鹹魚山莊。

氤氳的溫泉水汽中，李承乾懶洋洋地靠在用整塊漢白玉雕琢而成的池壁上，只露出一個腦袋。

他雙眼微闔，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靜。

一旁，身著輕薄羅衫的蘇婉兒，正將一份卷宗上的資訊，輕聲念給李承乾聽。

“……北境神機營已全部就位，蘇定方傳回密報，侯君集初次試探，被其以強硬姿態頂回。三日後的軍議上，蘇定方依照殿下錦囊，展露‘天雷’與‘神臂弓’之威，並點破其與太原王氏的關聯，侯君集已暫為收斂。”

“嗯。”李承乾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滿足的哼哼，連眼皮都懶得抬，“那老狐狸，不敲打敲打，總以為自己是下棋的。讓他知道，棋盤上還有隻手，就夠了。”

蘇婉兒莞爾一笑，繼續道：“李靖大總管已採納‘斬首行動’方略，不日將對吐谷渾王庭發動奇襲。北境之事，已盡在殿下掌控之中。”

“知道了。”李承乾揮了揮手，像是在趕一隻煩人的蒼蠅，“別唸了，好不容易放個假，談這些軍國大事，累不累？”

蘇婉兒無奈地搖了搖頭，正要將卷宗收起，一名內侍卻腳步匆匆地從外面跑了進來，是王德。

“殿下，幷州八百里加急！”王德躬著身子，額頭上滿是細汗，將一封火漆密封的信筒高高舉過頭頂。

又是幷州？

李承乾不耐煩地睜開眼，眉頭微皺。

李靖那老頭，怎麼回事？屁大點事都要來煩我？不知道我正在進行光合作用，啊不，水合作用嗎？

“念。”他懶洋洋地吐出一個字。

“喏。”王德開啟信筒，展開信紙，聲音卻帶著一絲古怪的遲疑，“啟稟殿下，此信非軍報……乃是幷州刺史府呈上，言及……太原府境內，近日出了一樁奇事。”

“奇事？”李承乾的興趣被勾起了一絲。

“是。”王德清了清嗓子，念道，“……月前，太原郡晉陽縣下轄數個村落，忽發時疫。其症初起發熱，繼而上吐下瀉，不出三日，便油盡燈枯。朝廷派駐當地的‘赤腳醫官’束手無策，半月間，疫病蔓延，死者已逾百人，人心惶惶，以為天譴……”

聽到“赤腳醫官束手無策”，李承乾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可是他親手建立的體系，是他撬動民間聲望的第一塊基石。

“……正當地方官府欲上報朝廷請求封村之時，有一遊方僧人，自稱‘地藏’，雲遊至此。言此非天譴，乃是‘業障’所致。僧人於村口設法壇，取無根之水，焚香禱告，化符成灰，融入水中，賜予病患飲之。”

王德唸到這裡，聲音都有些發顫，彷彿在訴說一個神話。

“飲‘神水’者，次日高熱即退；三日後，便能下地行走。不出七日，疫病盡除！百姓感其恩德，皆稱其為‘活菩薩’，自發為其修建廟宇，香火鼎盛，其聲名已傳遍整個幷州……”

“活菩薩？”

李承乾笑了。

他從溫泉裡坐起身，水珠順著他線條分明的胸膛滑落。那雙漆黑的眸子裡不見絲毫怒意，反而充滿了饒有興致的玩味。

蘇婉兒的臉色卻變得凝重起來，她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太原府，晉陽縣……那是太原王氏的祖地。”

“是啊。”李承乾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嘴角的弧度愈發冰冷，“先前我用硝石偽造‘零劫神蹟’，現在，他們就給我來了個‘神水治疫’。”

“學得挺快。”

他內心忍不住吐槽：這幫老傢伙，是把我當成新東方烹飪學校了？免費教學，還包實踐？

“殿下，此事絕非偶然。”蘇婉兒沉聲道，“赤腳醫官體系，是殿下獲取民心，打破世家知識壟斷的利器。他們在太原府，在王氏的根基之地，推出一個‘活菩薩’，用‘神蹟’擊敗我們的‘科學’，這是在從根子上挖您的牆角！”

“我當然知道。”李承乾伸了個懶腰，從溫泉裡站了起來，接過蘇婉兒遞來的浴袍穿上，“打不過我的軍隊，就來砸我的神像。這幫老陰貨，總算玩了點有技術含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