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九嘻嘻笑:“有有有,我的床給你睡都行……”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遠了。——大理寺。
“公主請。”高勉畢恭畢敬。
楚翎也不客氣,在上首坐了,示意他開始問案。
高勉再次拱了拱手,方才轉身看著屋內二人。
“張公子,朱小姐。”他說,“本官今日沒有開堂,差役也都留在外頭,便是不想將兩位視為犯人,我們且來開誠佈公地談一談,如何?”
大理寺卿無論如何也算高官,便是張朱兩家沒有敗落的時候,他們的父親見了都得禮敬三分。高勉此舉可說是非常有誠意了,張千易心知,要不是公主在此,這位高寺卿不見得會這麼客氣。這會兒要是不配合,那就是給臉不要臉。
張千易低頭道:“卑下不敢當,高大人做主便是。”
高勉點點頭,卻先問了朱繁:“朱小姐,太子生前見過你,是嗎?”
朱繁低聲應是。
“什麼時候?你找太子作甚?”
朱繁不由看了眼上首的楚翎,卻見她平靜飲茶,身邊的師爺向自己友善頷首,心定了定,啟口道:“那是年中的時候,我受邀去宴席上彈琴,見了太子一面。我知道太子正在清理都水監,便想方設法給他遞了訊息……”
她慢慢說來,其中自然有不少艱辛。初時也不肯定太子一定會見她,後來太子到仙樂樓微服拜訪,叫她好生驚喜。
“……所以說,你找太子為了申冤?”
“是。”朱繁忿忿道,“我父親是替罪羊,都水監內部鬥得厲害,陛下降罪的時候,判事將我父推了出去。太子接手都水監,我便想找他喊冤,為我父洗清冤屈。”
“你父親是無辜的嗎?”
高勉這個問題,讓朱繁遲疑了一下,最終她回道:“高大人若問我父貪汙沒有,那我只能回答,我父不是全然無辜。但若問河堤坍塌是否我父瀆職,那我可以發誓,此事決非我父之責。”
高勉沒有回應,反而轉頭問張千易:“張公子,你說呢?”
張千易答道:“高大人,我們兩家在都水監多年,至少兩代從事水務。能做到監丞這個位置,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上官也不會容許。只能說,不管是我父還是朱大人,錢必然是分了的,但修河也都盡力了。”
這番話還算坦誠,高勉早年在地方輾轉,當然知道水至清而無魚的道理,別人都拿了就你不拿,便會被排斥,做起事情來處處受阻。但他們倆身為子女,是不是為親者諱就很難說了。
這時,上首傳來茶蓋的碰撞聲。
三人轉過去,卻見楚翎擱下茶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照兩位這麼說,你們的父親並不完全無辜,但罪不至此,是不是?”
她的表情莫名讓人害怕,張千易和朱繁硬著頭皮:“……是。”
“這就有意思了。”楚翎輕聲問,“張朱兩位監丞都是一樣行事,為什麼當初一個頂罪,一個升了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