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他居然眉眼帶笑:“這人,是不是要把灰道白道一起趕盡殺絕?”
他輕描淡寫。
而戴則目瞪口呆。他夾著的煙從剛才起已忘了抽。若依顧慕飛推理,陰謀當真如此,他們就已經被某人徹底玩弄於掌心。
不說閔州政商財三界,fri-night就此會徹底失去斡旋的立錐之地,暗面主權更昭示天下。
半天,戴則才反應過來,硬擠出一句:“好毒的計!我還以為——”
甩手,戴則把燙到手的菸屁股碾進酒杯,眼睛卻緊盯辦公桌後的顧慕飛:“‘閔州的大智謀家’可是你啊!”
“戴則,世界大的很。”顧慕飛從容起身,漫步來到幕牆前。
輕盈地,他拎起盛滿琥珀色干邑的水晶酒杯,環臂靠在辦公桌上。
“我沒那麼自負,從沒如此自稱過。只是……”他目光一沉,把酒杯輕輕遞送到嘴邊。
蜜色的酒精雖然香醇,悲哀的苦澀卻在他心頭止不住下沉、化開:“如此,便沒有留著逸衡屍身的必要了。”
戴則啞然。
他與顧慕飛相識日久。在後者尚只是灰道打手之一,戴則曾與其同出任務,朝夕相處。他曾聽顧慕飛隨口一言:
用最少的棋子讓對手氣盡,才算“謀”。
那眼下,閔州黑白灰三方較量的棋,逸衡的屍身已成多餘。
“你和李恩佐盡力找,看還有無可能吧。我說服遺孀按兵不動;但她緊催。我們不可能把逸衡留太久。
“但願,只是我多思。”
逸衡之死籠罩全組,所有人都在翹首顧慕飛的下一步:誰能保證,自己不會重蹈逸衡覆轍?
從來寵辱不驚,這次,顧慕飛語氣裡竟流露出真切的苦澀:“若,被扔進鸚鵡江——”他嗓音更沉。
逝者如斯。
戴則不禁吞吐:“那,葬禮?”
戴則只急切往前一傾。這微微一動,他身上頓時沾滿陽光淋漓。今日,明明晴空正好。
顧慕飛忍不住側首。從他所處的陰影裡,他眼看戴則被乍然照亮。霎時,記憶裡的銀杏道朝他撲面而來。
置身閔州財經校園,銀杏灑落,他眼看週一和逸衡,還有年輕的他,三個青年說說笑笑,昂首走過。
在他們身上,陽光淋漓遍灑……
短暫失神,顧慕飛拉回思緒。
雖然那時,他已投身灰道,雙手早不乾淨了。但只是,只單單回想起那座純粹的象牙塔,想起學弟撲住他和週一的肩膀,對未來充滿希望的音容笑貌。
如今,只剩冷櫃裡不再回答的頭顱。甚至連“再見”都沒能出口。
而他,他要親手借逸衡之死,活動政警界,以血還血,以儆效尤!從何時,他已經習慣於汙濁的權謀了?
“今天下午,還有金融組的交接要處理。撫卹和保險,我今晚也必須親自送給遺孀。”千鈞沉重,顧慕飛放下手中空蕩蕩的水晶杯。
蘇梨的存在,就像獨屬於他心底的溫柔泡影。
背轉過身,彷彿連這座城都不想再看,顧慕飛心生倦怠:“葬禮,容我明天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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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第四十八章】
權力從無冗餘,對每人都同樣無情。
為他人揮斥方遒,自然就要擔負他人命運。
今日的閔港大智謀家依然要體會這份折磨。但你們感受到,他已經在嚮往自己的港灣了嗎?顧總的明日再議,算不算一種柔軟的逃避?
此時他在想什麼呢?今晚,會有怎樣的火花?評論區歡迎討論~感謝讀者大人的收藏追讀和投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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