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找到?”顧慕飛嗓音低得像在自問。
“嗯。”愁眉不展,戴則傾頹在幕牆邊的黑色沙發椅裡。
他領口敞開,鬍子不曾刮過地拉碴,摸出煙直接點上了。整間辦公室裡寂然無聲。
聞到煙味,顧慕飛厭惡地皺眉,但這次他也什麼都沒說。他理解戴則的煩悶。
他顧慕飛能把蘇梨當作避風港,戴則為什麼不能也有自己的安慰呢?兩人只這短暫半霎沉默。
茫然仍低著頭,戴則繼續沉重說道:“這兩天,我和李恩佐把閔州摸了個遍,也沒找到逸衡的屍身。”
踩住腳下的黑色壓花地毯,戴則眼圈透出通宵的青灰。
“速凍冷鏈呢?查了?”
“查過了。第一個去摸的就是盛家和周家。我費了點交涉。最後,內外都讓我們仔細搜過了。”
不慌不忙,不斷把煙遞進嘴邊,戴則把詳盡周旋與搜查都向顧慕飛彙報。隨菸酒嗓吞吐,白煙水母般飄散。
在閔州,自顧慕飛七年前登頂,戴則只被任命擔任同一個職位:f.n.的外事顧問。
他手底下外事組專門負責外交,尤其針對市政與警方,其中水深不言自明。而戴則向來穩紮穩打。自然,顧慕飛用心良苦。
“最後,還是一無所獲。”戴則又猛吸一口煙。
他兩指燻得泛黃。煙燼長懸,橙紅的火芯忽明忽暗:“我想,兇手應該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分屍?”
一時,顧慕飛沒答話。戴則立刻毛骨悚然。
“頭顱之所以速凍,一為防腐,二為攜帶。”
在寬大、一塵不染的黑胡桃木辦公桌後,此時,肅穆的銀灰襯衫包裹,顧慕飛仰坐,邊想邊說:
“速凍後,只要和晚宴外燴一起送進音樂廳;再趁音樂會全場就坐,由某人轉送洗手間。完全滴水不漏。”
手指扣落在辦公椅扶手上,他又沉思:“但身體,有速凍必要麼?”
“也許,把身體也速凍儲存,方便拋屍於眾?”戴則緊跟上推理,耐心點上第二支菸:
“這樣,如果頭沒能按計劃掉出,敵人還能繼續拋屍,引回警方注意,把輿論引回fri-night。實際上,他們對頭顱的安排不也確實落空了?
“只是,從夜宴起,已經過去整整三天。對方也未免太慢。”
“你倒提醒了我。”此時,顧慕飛突然彈坐起。他揉開蹙合一整天的眉心。
慢動作回放,在他腦海中央的舞臺上,夜宴重演:從盛春秋、唐先生、週一到泰伊思,自然,還有蘇梨挽住他的手臂。
在黑暗裡,當他需要她,把失控的呼吸深深埋進她的柔情……
迅速,他硬讓自己從對她的思念裡抽身:“戴則。我不覺得,他們還會再拿屍身做文章了。”
“怎麼?”戴則一愣。
“你有沒有想過,為何,非在閔州財界跨年夜宴上,有人對我投毒?”
狡黠一笑,顧慕飛今日卻全無算計他人的興致:“用的,是秋水仙素?”
戴則吃驚:“不是顧家?”
不耐煩,顧慕飛直接打斷:
“李恩佐說過,秋水仙素很特別:最快,它也要兩小時才會發作,且致死緩慢。
“如果是你,真心要置一人死地,為何不速戰速決?為何夜長夢多,等兩小時?又為何致死緩慢?而且,”
意味不明地,顧慕飛輕挑起眉:“無藥可救?”
背心發涼。不自覺,戴則停住盲目抽菸的手:“這……”他還真不曾停下想過。
“你想象對方計策的全貌。”
波瀾不驚,顧慕飛開口:“如果按某人計劃,跨年夜宴之上,眾目睽睽之下,逸衡首級公開發現,這整件事就不可能給我時間反應,也不可能給我機會權力壓制。因此,他們甚至不屑掩蓋痕跡。
“若如此,不光市局會趕到現場壓下所有人;而我,作為逸衡的直接關係人,一定會被納入警方的嚴密控制。
“逸衡的死,原本會是閔州新年一月一日的頭版頭條。
“如果不是元旦一早,警方重大失職,fri-night總長居然在警方控制下毒發身亡,這條訊息也見諸報端的話。”似嘆息,顧慕飛又似冷嘲:“你品品其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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