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路引

卓瑪是當地的嚮導，西羌後裔，從小在崑崙山下長大，對這裡的地形和天氣變化了如指掌，就像熟悉自己的掌紋一樣。

之前團隊幾次遇到迷路、斷水等險情，都是她及時出手相助。

此刻她牽著領頭的犛牛，快步走到張北煬面前，藏袍的帽子邊緣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她的臉頰凍得通紅，鼻尖卻沁著細密的汗珠，眼神卻格外明亮。

“煬哥，我早上看雲色不對，就知道要下暴雪，趕緊帶著犛牛隊趕來了，這些犛牛力氣大，能幫著清理積雪。”

卓瑪說著，從犛牛背上取下一把特製的大掃帚，又分給隊員們幾把羌語稱為“朵瑪”的木質工具——這種工具前端扁平，邊緣圓潤，是當地牧民掃雪的常用工具。

“用這個掃雪，比鐵鏟好用，不會傷到下面的文物。”她用流利的漢語說完，又用羌語對著犛牛群呼喊了幾句，神奇的是，那些犛牛彷彿聽懂了指令，乖乖地站在帳篷周圍，用龐大的身軀擋住了一部分肆虐的風雪，形成一道天然的擋風牆。

“帳篷塌了，青銅合符和陶片都埋在裡面，現在根本不知道具體位置。”張北煬的聲音帶著難掩的焦慮，風雪灌進他的嘴裡，讓他說話都有些含糊。

卓瑪接過張北煬手中的一半青銅合符，藉著隊員遞來的手電筒光仔細端詳著，當看到合符上的羊首紋樣時，她的眼睛突然頓了一下，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羊首佩飾。

“這個紋樣，和我家祖傳的佩飾一模一樣。”

她抬起頭說道，語氣帶著一絲鄭重，“我祖父曾告訴我，羌人的羊首紋樣朝向有講究，羊首朝東，是安全的方向，朝西則預示著危險。”

她將合符舉起來，迎著微弱的光線調整著角度：

“你看，這羊首是朝東的。”順著羊首指向的方向，正是帳篷坍塌的東側區域。“我們先清理這邊，當年商隊用合符指引方向，現在它也能幫我們找到文物。”

卓瑪說著，率先拿起掃帚開始清理積雪，她的動作麻利而有力，掃帚揮舞間，積雪被掃得乾乾淨淨，很快就露出了帳篷的帆布殘骸。

隊員們跟著卓瑪的節奏，用木質工具小心地清理著，每個人都格外謹慎，生怕不小心碰壞下面的文物。

趙磊的膝蓋還在隱隱作痛，卻堅持跪在雪地裡，用戴著手套的手一點點刨開積雪，手套很快就被雪水浸溼，凍得手指發麻也毫不在意。突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觸感明顯是陶片。

“煬哥，這裡有陶片！”張北煬立刻湊過去，和趙磊一起小心翼翼地將陶片周圍的積雪清理掉，發現那批彩繪陶片竟然都集中在這個區域，而青銅合符的另一半，就穩穩地壓在陶片堆的最上面，除了沾了些雪水，完好無損。

“找到了！都找到了！”隊員們壓抑不住地歡呼起來，連呼嘯的風雪似乎都變得溫柔了一些。在清理積雪的過程中，卓瑪的腳突然碰到一塊與周圍土質不同的地面，這裡的土顏色更深，質地也更堅硬，踩上去沒有普通雪地的鬆軟感。

“這下面好像有東西。”她用腳輕輕踩了踩，發出“咚咚”的空響，聲音在寂靜的雪地裡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