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腿商”就是去年在檢查山脈阻隔邊境的小道時,所抓起來的那些貨郎。後來武飛澄清了誤會後,給這些靠腿走貨的商人,賠償了運貨的毛驢,以及給了錢讓他們僱傭人手重新開拓。——大家交口相贊,認為這是少將軍仁義,心疼出門在外的生意人。
商甲故作大度:“其實我不是反對大將軍扶持那些小商人,都是在外討飯吃,得要相互幫助。”
商乙:“但是今年,這批驢腿子們可是被將軍格外器重,給予了大量資金從鐵廠拿貨和那些部落們直銷。”
商人們會議中茶水的香味彷彿一下子寡淡了,一位商人斥責:“這茶水涼了,你們這些下人怎麼不及時續上。”一旁僕從連忙提著茶壺小步趕來。
隨後在商會中討論繼續,商丙如怨婦道:“大將軍喜新厭舊啊!”
商丁:“是啊,看來將軍是鐵了心,要把我們排斥到鹽鐵貿易之外。”
商甲:“難道就不能勸一勸將軍嗎?”
商丁:“別說了,現在將軍在南邊,顯然是避開我們了。”
說到這裡,商戶開始唉聲嘆氣起來,只不過在嘆息時,相互觀察對方,是確定大家是一致的。
這些商戶們自詡為大軍出塞立下“汗馬功勞”,先前是非常自信的覺得,武飛現在開放鹽鐵,一定會分潤自己一口,然而一直是好說話的武飛,這時沒有鬆口。
…視角來到奮行城這邊…
武飛對餘白等商戶們進行開會,並且同步找來了一些當地僕從軍的軍官。
武飛敲著桌子道:“所有鐵器售賣,都有專賣區,由專營人士來負責。目前名額已經分配出去了,一個區裡不許有第二家。你們一個個都要對自己的片區負責的。各個分銷區的劃分只有在奮行城和雍雞關這兩個直銷裁決部才能確定。”
這是參考了近現代後的菸草專賣制度。菸草是一種稅,專賣制度就是分了區域,為了讓“稅”收上來。
如果不分割槽的話,以當時生產條件,雲滇地區的菸草質量最好,會擴充套件到所有省份,但是利益全部集中在一個集團,那就不好查了!以當時另一項“酒”為例,那幾家名酒廠,如茅、五糧等酒廠,上市積攢的鉅額資本,外部審計根本滲不進去。
武飛不僅僅是單純給走商們劃分了分銷片區,同步參會的僱傭軍們也給他們設定了片區分紅,這樣才能打擊各個分割槽之間的走私。
專賣區的負責人,如果看到自己區內,有別的專賣區過來的鐵器,是可以舉報。即各個區域專員會相互監視各個區域鐵器的流通。
武飛不讓北邊大商會插手這個生意的原因:一旦讓那些商人們控制了所有的鐵器專賣,一切會按照短期利潤來操作,大商會可以隨意分配某些部落獲得的鐵器量,而其為了利潤,自然是價高者得。——而那些高價買了大量墾拓鐵器的部落,會真的吃這個虧嗎?他們要回本的方式,就是將這些鐵器轉變成兵器,用來搶掠。
來自現代的宣衝對商人是非常瞭解的: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他們不惜策動戰爭。因為同樣一塊鐵,變成“犁”不夠賺錢。
所以鐵器銷售,在改土歸流徹底完成之前,是肯定不能放給大商戶。——涉及到推廣墾拓鑄劍為犁的戰略,武飛不相信那些沒交足夠投名狀的人。
“驢腿商”這些小個體戶,就成為武飛很認可的工具人,給他們專營許可證,五年一考核,同時這片區經銷商還不是鐵定就能世襲的。得他們的兒子女婿啥的,在武家軍專門開辦的學堂,透過考試後,才有資格繼承。
在這種鐵器貿易中,武飛核心戰略是鼓勵各個部落轉化為土司,從最為原始的社會採集掠奪經濟,變更為農奴制種植經濟,這樣才能確保“奮行城”地區的統治輻射。
…時間再一次轉動,…
3月3日,武飛回到雍雞關內,卻並沒有如同大商人們期待那樣的召開商會。
這就彷彿在外面偷吃的男人回到家中裝沒事人一樣,由於“鐵貿”的巨大利潤吃不到,這就引起那前些年還是武飛的“小甜甜”的大商人們有了憂患心。
還是雍雞關中,但卻是在地下暗市中,不到十個商人頭目開始了密謀。油燈光照下,十個影子在牆上搖動,交頭接耳。
一個瞳孔中閃爍紫光的商人用恐懼的聲音發言:“今天他們走的是鐵器,那麼明年他們會不會走布匹、鹽?後年會不會完全踢掉我等?”
作為現在已經得到了大富貴的商人,格外的害怕自己被拋棄。腦補出宮廷大宅中得勢小妾上位滅掉正室的場景。盤中珍饈,杯中美酒都沒了滋味。
實際上,他是腦補多了。不同於鐵器這種“高附加值”商品,布匹和鹽分以及木材這種大宗商品,運輸成本是整合度越高越好。大商戶能僱傭更多車隊一次性運輸,成本更低,是怎麼都不可能被個體戶鬥倒的。熟知商業成本原則的武飛,不會做這麼無腦的事情。
但是武飛太強勢了,行動太高深莫測了,並且這鹽鐵利潤太大了,故這些商人頭目出現臆測,進而不理智。其靈魂中被一種“教唆”的聲音把握了。
於是乎在暗室內,這群“大商們”決心要和武飛選中那些“驢腿商團們“鬥一鬥,至於斗的模式嘛?在燈火照耀下,曾經拿到武飛“金磚”的商會頭目突然冒出來一句話:“現在南疆已經安穩了,每年一次大軍向南,都沒有什麼損傷。少將軍是不是可以不用在——”(這句話他不敢說完)
說到這句話時,其他人色變了。就連說這句話的人,在脫口而出後,也後悔了。心裡埋怨道自己瞎想什麼。
他連忙澄清:“我是說,少將軍勞苦功高,應當在朝廷內更進一步。我們應當幫幫他,高升!“
另一位拿到金磚的商人當即否定道:“胡扯!”隨後壓低聲音道:“少將軍在南疆給了我等榮華富貴,雖然年少,但是辦事沉穩,如果我等安心輔佐,幾十年內都不缺潤澤。你們想要換一個,要換來惡風腥沙?愚蠢!”
前面的商人,已經開始給說出去的話找補,但聽起來頗像是狡辯:“我,我,我是說的高升,怎麼是要害少將軍。”
隨後,打圓場的,上來勸解道:“此事莫要再言。”會議就此不歡而散。
雖然“腐蝕”未能進行,但是這麼一個小小陰謀種子,卻種在了參與此會的人心裡。並且未來會在某個時刻蹦出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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